等送走他们,白清清把门关上,赵泽洋收拾碗筷的时候,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是迟蓦的爷爷吧,又不是小然的爷爷。你让他们俩一起走的时候,好像他俩是一对儿,那个叫迟瑾轩的也是小然的爷爷了。”
白清清听完,当时就把眉头一皱,说:“你有……”
刚起了个话头,她的话音便戛然而止。因为她的肚子突然诡异地动了一下,咕噜咕噜的。
正常人的肠子在蠕动消化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动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白清清生过三个孩子,怀孕过两次。怀双胞胎时因为肚子大,还吃了苦。
每个孩子都是她的期待,尽管她不是一个太合格的母亲。
她能立马将这种动静分辨出是不是胎儿的微弱胎动……白清清面色倏地凝重,直直地看向眼前的赵泽洋。这时她没敢怀疑任何,只敢怀疑自己的判断,用一只悬而未决的手极轻、极缓慢地放在了肚子上面。
她在心里轻轻说:“再动一下……如果你是个孩子的话。”
那个孩子……就真的又动了一下。
方才出现在白清清脸上的凝重终于一寸一寸地皲裂,变成不可置信与空白失语。
她小时候长在孤儿院,吃不饱饭,经常营养不良,所以养成了一种吃饭特别快的恶习,要和许多小孩儿抢着吃。
长大后也改不掉。
细嚼慢咽是留给讲文明的人的。她没有文明,她只想活着。
由于对这个美丽的世界有满腔的恶意,白清清就像一个每天以炸弹为食的炮仗,浑身是火是刺。她表面“光鲜亮丽”,实则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月经都不会按时看望她。最长的一次半年没来,她也没钱买昂贵的药调理。
这次她四个月没来月经,快五个月了,只以为是自己又不好了,早成为了习惯。
白清清还以为是自己又吃胖了呢,谁让她总是先胖腰……
几次深呼吸间,白清清看见两个孩子正在客厅玩积木,玩到一半互相耍赖皮,开始往对方头上丢,还吵着找妈妈告状……她硬是没发作,却隐忍得胃部隐隐作痛。而后她强颜欢笑地把两个混世小魔王领出家门,哄着她们别吵,敲响了对面邻居的房门。
请她帮忙照看半小时。
“清清你听我说,你不要生气,注意孩子……我知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混账。”
孩子月份大了瞒不住的,赵泽洋哑声解释说,满脸的愧疚与痛苦,“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
“哈,全地球可不止你一个男人。”
白清清立马阴阳怪气地打断他说道。
“这件事你怎么骂我都没事儿,我应得的!我知道。但目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想想小然吧,你还没看出来他和迟蓦之间的猫腻吗?!我刚刚才确定的。”
赵泽洋慌不择路地说。
“别转移话题——”白清清不懂,两只眼睛的眼尾都凶神恶煞地吊了起来,下意识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能有什么意思?!这两天你没看新闻吗?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和你前夫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婚的,只说是感情不和。你只有一次说漏嘴提起了一个叫裴和玉的,后面就又不说了,我还以为是个女的——这个男人这两天在新闻上快火到大江南北了,你没有看见吗?他是你前夫的男人吧?你前夫和男人!”
赵泽洋越说越起劲,仿佛及时投下一个重磅炸弹就可以消弭他犯过的错。
说到这儿他仿佛把自己都骗到了,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无情地抨击社会不容的事,而且自认为可以用继父的名义谴责李然不懂事:“你前夫喜欢男人,你儿子也喜欢男人!小然怎么能这样伤害你呢?他真是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