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七千的眼神依旧清明,只是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声音带着满满的挂念:“哪受伤没?”
“我没事!你呢兄弟?你咋样?”
我情绪激动的连忙摇头,刚一开口就感觉嗓子眼里好像堵了团砂纸似的,一出声就疼得龇牙,脑袋更是嗡嗡响。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劫后余生,泪水不争气的喷涌而出,但又很快跟漫天的雨滴混合在一起。
“呸,我也没啥事!”
徐七千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瘦骨伶仃的大手一把缠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则往自己的裤兜里猛掏,哗啦哗啦的塑料声响得刺耳。
接着就看到他手一扬,一整瓶白色的止疼片直接倒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嘎嘣嘎嘣嚼的大口咀嚼几下,药片渣子立马从他的嘴角漏出来了。
“哥,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声音低沉,嚼着药片的含糊劲儿依旧没能压住眼里的狠劲。
话音刚落,他一把松开我,转身就朝着那辆还在冒黑烟的大货车冲了过去。
“小七,别。。。”
我慌忙伸手去拉,却只扯到他衣角,眼睁睁看着他往前跑去。
眼角余光扫到街对面的派出所,两道藏青色的身影已经冲了出来,胸前的警徽在太阳底下闪了一下,是执勤人员!
“哥,你歇着,别管!”
徐七千头也不回地回应,声音里带着点破音。
他先是跑到自己那辆被撞得几乎报废了的捷达车跟前。
此时那车的车头凹进去一大块,保险杠掉在地上,零件撒了满地。他蹲下来在碎片里翻找,手指被划出血口子也没当回事,很快就抓起一块锋利的塑料片,那是他车保险杠的一部分,倒三角造型,边缘跟刀子似的锋利。
他攥紧塑料片,几步就冲到大货车驾驶位跟前,抬脚对着车门“咣当”就是一脚,车门被撞得往里凹了一块,接着他伸手抓住门把手使劲一拽,“咔嗒”一声,变形的车门被硬生生的拉开。
驾驶座上的司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手搭在方向盘上,徐七千探进去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将人拖了出来。
那司机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小七手里的塑料片就直接挥了过去。
“噗!噗!”
先是脸颊,再是脖颈,塑料片划在肉上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救命!”
司机疼得嗷嗷叫,双手乱挥着想挡,可徐七千跟疯了一般,一下比一下狠,没几下司机脸上就全是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又立刻被雨水给冲散。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呼啦”一声,孙乐居然从侧翻的货车驾驶室里爬了出来。
他半边脸沾着灰,鸡毛掸子似的五颜六色的头发被雨水浇湿,软绵绵的趴在脑门上,露出的脖颈、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可当他瞧清楚徐七千那副杀神似的模样,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脸瞬间变得惨白,跟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