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文章……”
亚瑟话音一顿,他看起来像是在斟酌,在考虑要不要揭开一个不太愉快的真相。
但实际上,他来白金汉宫之前一早就想好该怎么解释那些文章了。
维多利亚主动提及这个问题最好,就算维多利亚不提,亚瑟也得旁敲侧击的找机会邀功。
当然了,邀功不代表亚瑟打算出卖刘易斯先生。
毕竟这次事件,也让这位帝国出版的董事会主席意识到了他在舆论圈子里的不足之处。
虽然《布莱克伍德》等古典文学杂志向来看不起《英国佬》为代表的时尚文学杂志,但说实在的,以《英国佬》为代表的舰队街弄潮儿仍然不是最接地气的那批刊物。
不论是《英国佬》、《经济学人》还是《自然》,这些帝国出版旗下的刊物主要还是面向英国的新贵阶层,那批真正的工业时代中产阶级家庭。
如果不按照达拉莫伯爵的中产阶级标准推算,而是拿社会普遍认知的中产标准衡量,在现在这个年代,中产阶级实际上只占到英国社会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
而占据了社会八成人口的中下阶层,他们的文化娱乐需求主要还是仰仗于租赁、盗版和二手书市场,即便偶尔奢侈一把,至多也就是买一份售价四便士的周报。
虽然《火花》可以辐射到这些人群,但《火花》毕竟做的不是时政新闻。
而帝国出版可以影响到的时政报纸《泰晤士报》,他们从来都不是中下阶层的首选。
这也就导致了,亚瑟虽然可以透过帝国出版影响到掌握政治权力的中上阶层的看法,但是这种正面看法却很难渗透到整个社会层面。
而帝国出版在时政新闻领域的短板,也就导致了他们在造谣生事方面的能力,甚至还不如那些每周运营成本不到5镑的地下小报。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每一次出招,都会显得过于正式、阳光,而这也大大束缚了亚瑟下三路打法的效果。
但是,如果帝国出版想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新闻行业另起炉灶,恐怕非得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
而且,对于亚瑟来说,办报纸与办文学杂志,这完全是两码事。
办文学杂志,他可以按图索骥的找到一堆尚未发光的宝藏作者,通过刊登一众爆款迅速积累人气。
想把报纸办好,可不是挖两个主编和记者就能轻松搞定的。
甚至于,哪怕是办文学杂志,他都差点在《火花》上翻车。因此,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态度,亚瑟对于开拓新闻业务保持谨慎态度。
而且,在亚瑟结识了刘易斯先生这样的一便士记者后,他对于新闻行业的理解又更上一层楼。
既然各大报社经常采用一便士记者的稿件,那么比起亲自下场办报纸,反倒不如直接从源头入手。
在十九世纪的政客眼中,舆论是个奇怪的东西。
如果你想要引导它,那绝不能正面拥抱,因为靠得太近它就会跑。
如果你想要控制它,那也不能把手伸的太明显了,毕竟干这行的都自命清高。
但如果你肯给它一点糖,给它一点风声,再给它一点能提升销量的“非官方的官方消息”,那这帮人不说对你俯首帖耳,起码也是对你尊敬有加了。
以上这些潜规则,伦敦的政客基本都知道。
只是绝大多数人还没意识到,直接与报社打交道依然是存在风险的,虽然部分新闻从业者很有职业操守,但是绝大部分人的嘴松的就像棉裤腰。并且,想要让他们替你说好话,就得喂饱那帮主编和常驻记者的胃口,因此付出的代价从来都不算小。
但是……
如果把那些收买报社的钱和消息,拿去结交一便士记者呢?
一便士记者的生存方式,大抵只有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