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他抬起眼,望向莱岑:“我不会因为某些流言、某些派别、某些人的期望,就抛下我的信念与忠诚。”
莱岑望着他,神情复杂到近乎羞愧,她一想到亚瑟去年在拉姆斯盖特的所作所为,她就为了今天对亚瑟说的这些话而感到脸红:“亚瑟爵士,我……”
亚瑟微微抬手,请求她让自己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能在关键时刻站在女王陛下身边,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聪明、比别人更有野心,而是因为我和弗洛拉一样,有时候,我们会选择忠诚大于利益。”
莱岑沉默了片刻,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回答,但她无法反驳。
亚瑟立刻抓住这微妙的空隙:“夫人,我理解您的担忧,明白您不想让陛下受到任何不利影响。但我必须保持我自己的原则。弗洛拉忠于她的主人,我忠于我的陛下,这两者并不冲突。”
他摘下帽子置于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女王陛下更知道。我是不会辜负她的信任的。”
莱岑盯着亚瑟看了良久,末了,终于轻轻呼了一口气:“亚瑟爵士,我必须得说,我不喜欢这个回答。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回答实在是太像您,太像那个在拉姆斯盖特、在成百上千次风波中挺身而出的男人了。”
莱岑的话音刚落,亚瑟还没来得及回应,隔壁那扇窄门后头却传来一阵极轻的动静。
那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像是手指不小心擦过了书桌的边缘,或者鞋跟在地毯上略微转了半寸。
如果换做旁人,恐怕只会以为是寻常的风吹草动。
但对于亚瑟这个窃听惯犯来说,他立刻就捕捉到了——有人在里面。
隔壁的小房间里。
维多利亚手里还捏着公文,可纸张已经被她攥得微皱。
她原本准备像往常一样让莱岑先试探亚瑟的态度,毕竟她明白亚瑟身体不好,因此也不想像之前在阅兵式前大发雷霆那般亲自对他发怒了。就算有什么不满,她今后也只会使用类似的间接方法。
可是,她在书房等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打算来到隔壁亲自听听亚瑟会作何解释。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也知道这是不合女王身份的行为。
但是,她必须知道亚瑟在白金汉宫与肯辛顿宫之间,究竟选择站在哪里。
刚才亚瑟反问“您指的是弗洛拉?”的时候,维多利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一瞬。
当莱岑说“女王陛下会很失望的”时,维多利亚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而在亚瑟说“我不会让陛下为难,我也不会因为这个疏远弗洛拉”时,她的胸口甚至轻轻地抽了一下。
察觉到了隔壁房间异样的亚瑟,此时笑着从容的补了一句:“或许您不喜欢我的回答,但是我也得说,如果女王陛下知道了我今天的回答,她肯定会喜欢的。”
“您这么肯定?”莱岑挑眉道。
“夫人,我当然肯定。”他故意顿了一下,好给隔壁的听者预留出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因为我之所以能在这座宫殿里站在您面前,能让卫兵让道,让侍从记录我的名字,让白金汉宫的大门为我敞开,不是因为奉承,不是因为派系,更不是因为幸进。而是因为忠诚!因为正直!”
亚瑟抬眼望向莱岑,然而却像是越过了她,看破了那道墙壁:“因为,我一直践行着女王陛下认为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