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松太渴望爱了,可是没人能给他,他时常幻想,倘若父母活着,自己能过上怎样的日子?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人爱他。
想得到爱,得到只属于自己的、毫无杂质的爱。
于是幻想成了他躺在病房里的唯一乐趣,他时常沉溺于此,以致愈发当真,思念父母的情愫如燎原野火,烧得云枕松毫无还击之力。
最后的最后,云枕松吞了药。
再一睁眼,云枕松就来到了这个四处漏风的破庙。
“噼啪——”
他突然听到类似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刚准备站起来,身体上的酸痛和酥麻后知后觉地找上门,一切感官逐渐回笼。
云枕松借着不远处的火堆,低头瞧见紧紧绑在身上的麻绳,不经意间,往身侧一瞥——
一个垂着脑袋、略微低喘的男人,同样被绑着,在潮湿沉闷的空气中,云枕松嗅出浓烈的血腥,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蹙。
情绪波动,导致肺部痛痒难耐,他没忍住,咳了好几声,心下连连无奈叹气。
“……忍着。”
云枕松猛地扫去,只见男人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掩藏在湿发之下、黑到吓人眼眸正淡淡盯着自己。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惨白的光芒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棂将寺庙照得通明,男人身后的高大肃穆的神像忽亮,泥塑的面容变得更加瘆人,带有几分诡异的微笑。
闪电的光芒同时照亮了男人的轮廓——体型高大,衣衫难掩肌肉,身上的破碎布料被鲜血和泥土弄脏,此时一只手死死捂住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尽可能保证上身直立,但因为身受重伤,加之雨水感染,疼得男人精神恍惚。
用仅存的力气说完那句话后,脑袋一歪,靠向云枕松的肩膀。
或许是因为男人沉稳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安抚了云枕松,亦或是男人淡定不慌不忙的眼神给了云枕松莫名的安全感,总之他强忍不适,竟也没再咳嗽。
一切发生得太快,云枕松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和询问,突然身后响起杂乱而无序的脚步声,云枕松立刻佯晕,他微微眯起眼,看见三五大汉土匪打扮,挤在火堆旁坐下,交谈起来。
“这他妈什么鬼天,下这么大的雨!山寨都回不去了!”
“老三,你别着急,这一趟咱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啊,那儿不还躺俩么。”
“操!要不是一个穿得是大宣最贵的布料,一个兜里有几两银子,老子早杀了他们了!”
“杀杀杀,你天天就知道杀人!用你那条眼睛缝仔细瞅瞅,那不有个长得好看的吗!”
老三是个二愣子:“好看能当银子使啊!”
“……捧着你丫银子给老子滚远点。”
云枕松听了他们的对话,瞪大眼睛。
在心里问了几遍“自己和身边的男人谁好看”后,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用皮肤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粗糙不堪,磨得他又疼又痒,那前者就是倒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