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茶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楚离从嘴角哼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床前,可手腕却被他从后面拽住。
少年的指腹在她腕部突出的骨节上滑动,他有意无意将修短的指甲在那处轻轻碾了碾,好像要在她的手腕上刻下什么印子,微微偏过的面容有一半藏在阴影中,“……姐姐忍心放着它不管么。”
他浓密的睫毛遮住大半眸光,流露出的目光堪称是委屈到了极致,精准击中楚离的心坎,令她像是双脚黏在地上一样寸步难移。
“就你最可怜,全天下没人比你更可怜了。”楚离弯腰狠狠揉了揉他的脸,然后抬起两手,朝着他的胸前挪去,她还记得他最敏感的位置在哪里,只要打开这两处开关,就能让他当场投降,“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
可她两只手还没落到实处,少年却转回目光,冲她欣然一笑。
楚离预感情形不对,他现在这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瞬息之间,少年伸出双臂将她的腰身箍住,楚离上一秒还能居高临下俯视他,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迎面撞回他的怀中,下巴扣在他的肩头,而她眼前恰好是两朵娇艳欲滴的小花苞。
楚离愤怒地眨了眨眼。
她试图起身,可是小怜只将她抱得更紧,他笑着对她的耳朵呼气,“姐姐的身体倒很诚实,不想离开我。”
“你这是耍赖!”楚离转动头颈对他控诉,“三盏茶就是三盏茶,多一弹指也不行。趁我没有对你动手,快放我起来!”
她的两只手夹在彼此之间,随着她的挣扎扭动,在原本的目的地上挪移,使她很快就察觉到一些异常的动静。
……梅花要开了。
楚离在心里默默吐槽。
少年面颊绯红,呼吸声重新变得沉重,他似乎并不反感这种变化,还微微扬起下巴,唇齿微张,在酝酿片刻后,从口中呼出一口温热气息。
而楚离的耳朵当仁不让,承接到其中全部的热意。
这使她从耳根一路烧到肩颈,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逐渐胶着,可她余光看着窗外的日光已经开始西斜,若是再耽误下去,那么,她在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期盈的住处。
“我今天纵容你最后一次。”楚离对着他的耳朵,念得一字一顿,“但是你休想再从我身上得到半点好处。”
她听到少年一声叹息,“又不是只有我从姐姐身上得好处,姐姐怎能如此区别对待。”
楚离瞪了他一眼,她已经贡献出足够多雨露,没有多余的慈悲支持她照顾他的心情,“你再说一个字,我保准用金丹期的修为把你捆得服服帖帖。你总不想我那么对你吧?”
小怜这才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楚离感到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微微松开一分,这使得她能有余地调整身体的位置,不至于让骨头碰上同样坚硬之物,硌得难受。
虽然嘴上说得并不客气,但她的动作仍是小心谨慎的,毕竟少年是她相中的炉鼎,她得本着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好好呵护他。
天光放晴,乌云散开,从连番大雨中汲取了足够水分的小树,仍坚定不屈地伫立着。
风向它吹来,随风飘来的柔韧轻纱被树干拦住,而它挺拔健壮的树干将风劈成两道风墙。
它的枝叶在打着旋的气流中摇曳,轻纱被风鼓动,在布满虬曲纹理的树干上不断掀起又下落,却始终没有离开它。
远远看去,那几乎像是轻纱在与小树难舍难分。
可是就近瞧着,却不只是那么简单。
柔软的轻纱渐渐染上小树的气息,细腻纹理被树皮刮出像小虫噬咬过的点点痕迹,那几乎像是小树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轻纱上留下属于它的印记。
直到风终于平息,轻纱徐徐贴着树干滑落,上面黏附着树皮分泌出的半透明胶质。
此时俯瞰而去,轻纱围绕着树干底部,那好像是小树为自己戴上的某种勋章。
它在静息的空气中将枝叶尽情伸展,一派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