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支起胳膊,以便能更好地观察自己所在的位置。
当她肘关节上突出的骨头落在毛毯上时,边上的一圈皮毛却向着着力点陷下去。
她听到身子下方传来一声不悦的鼻音,低哑却浑厚,伴着某种粗重的呼吸,分明是兽类才会有的声音。
而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却忽然从一侧斜来,直直拍在她曲起的肘关节上,像是在让她安分一点。
楚离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这张活毯子上面跳起来。
她进入小怜的神识,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杀杀他的威风,而不是为了在雪地里枕着狼皮睡大觉的!
躺在地上的雪狼感受到身上的动静,在楚离正要拔腿逃走的瞬间,忽然抬起一条前腿,不偏不倚压住她的脚踝。
楚离差点被绊了一跤,气得想骂狼,可当她发现狼腿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只是摆了个姿势时,她又及时抽出脚,掉头想从另一侧跑掉。
躺在地里的雪狼却仿佛看穿了一切。
它狡猾地抖动身体,使得以它为落脚点的楚离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又趁她失去平衡向后摔倒的时候,身体环起,把她牢牢地卷在怀里。
楚离一番挣扎,完成了从卧在狼背上到躺在狼肚子上的飞跃。
雪狼浓密而柔软的腹毛把她从脖子裹到脚踝,她觉得自己仿佛要淹没在狼毛之中,而狼肚子上传来的体温更是令她浑身烧起。
搭在她背上的狼爪像是故意逗她一样,在她敏感的肩胛骨边缘按了按,结实的肉垫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楚离忍不住弓起身子,一手扒住狼肚子上的毛,小口呼吸数次才恢复过来。
她觉得自己血亏,要不是因为它是一头狼,自己现在就要拧它的耳朵,捶它的胸口,再掐它的腿肉,直到它受不住连声求饶为止。
可它是一头雪狼,一头在力量上对她有绝对压制的猛兽,它甚至不用弄疼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困住。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离默默仰天叹息。
是因为她念口诀的时候,仍与他保持着密切接触的姿势,所以在进入了他的神识之后,才会与他化身的这头雪狼靠在一起?
可神识跟外界不是应该有所区别的吗?
楚离越想越生气,而雪狼却将她的身体裹得更紧,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发出轻响,那是她从心底逸出的不屈呼唤。
“啊啊啊!”楚离努力扭动身体,还张嘴去啃狼肚子上的毛,向它表明自己的态度。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雪狼却仍是惬意地躺在地上,期间还伸出狼舌头,低头舔了舔一条放松的前腿,仿佛是要告诉她,“随便你怎么闹,反正我不在乎。”
看见这一幕,楚离心中怒火更甚,她像对待最恶劣的杂草那样,对着狼肚子上的长毛乱揪一气,可是狼毛那么密,她能造成的破坏十分有限,好半天过去,狼肚子也看不出丝毫斑秃的迹象。
楚离累了。
她想离开他的神识回去休息,却又觉得压不下这口气。
先前小怜分明察觉到她进入他的神识,若是他记得神识中发生的一切,那么算上刚才那一次,他岂不是一个早上连着得胜了两次?
那接下来这一天时间,她得扳回两局才能跟他打个平手,压力未免也太大了。
楚离做了个深呼吸。
既然这头雪狼不在乎被揪狼毛,她总可以换个方式吧?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楚离一不做二不休,停下手上的暴力行为,还呼气将被扯下来的几缕狼毛狠狠吹开,然后左右手各拈起一缕狼腹毛,开始给它们打结。
她认真而细致地将两缕毛束互相弯折,穿过彼此绕出的小圈,最后还打上两道死结,这才满意地伸手掸了掸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