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循八岁被父母送到潞白市。
那时候家里生意扩张,父母实在忙碌,贺邈贺菲正值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家里被他俩搞得鸡飞狗跳,贺父贺母焦头烂耳,索性把贺循送去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外公外婆已经退休多年,每天伺弄花草,家里清净,小孙子的到来让二老格外高兴。
贺循记得自己转学进白塔小学,外公领着他走进学校,笑容可掬地跟他讲白塔小学的历史,他的外公是白塔小学的第一任校长,校史陈列室至今还挂着外公的照片,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后来他升学念初中,班主任也是外公的得意门生,至今还记得贺循的名字。
外婆是退休的银行职员,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将贺循养高,她年轻时最得意的是自己练就的一手算盘,即便后来银行都升级成了计算机,还念着要把算盘传给贺循,每天坐在蔷薇花架下教贺循珠算。
一晃六年过去,哥哥姐姐出国念书,贺循又重回父母身边。外公外婆对他万分疼爱,天天挂念,贺母索性每年将两位老人接到身边小住几月,后来二老去世,几乎将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贺循,包括白塔坊的房子。
lucky在旁边吧嗒吧嗒地喝橙汁,贺循拧开啤酒罐,轻轻碰了下橙汁瓶,再摸起打火机,低头拢着点一支烟,火焰热烫,淡淡的烟草味被夜风吹散,他把烟夹在指尖,轻吸两口。
二十四岁之前的贺循除了加班熬夜外,生活健康自律,每天运动健身,烟酒不沾。而如今即便想要沾染什么坏习惯也很难,能做的事情太少,感兴趣的东西也太少。
他倚着河堤的栏杆,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扔进啤酒罐熄灭,等lucky将橙汁舔完,再将所有东西的都扔进了垃圾桶,最后牵着lucky回家。
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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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可睡觉时看了下时间,心想:糟糕,这都第二天了。
她朋友圈人数众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兼而有之,一方面得益于这些年频繁换工作攒下来的人脉交际,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泛泛之交和别有居心,但偶尔也能找到一些实诚朋友,另一方面,她为人随性爽快,性格从不扭捏做作,只要愿意,是一挥手就能呼朋唤友的那种人。
周末没什么空闲,平常晚上就跟朋友约着聚聚,享受人气沸腾的夜生活。
有朋友过生日,订了ktv包厢和生日蛋糕,黎可去捧场凑个热闹。
她唱歌尤其好听,实打实的歌房麦霸,流行歌曲没有哪首她不熟的,当年念书时候的精力全都花在听歌抄歌词本上了,ktv唱一个晚上嗓子都不带哑,整个包厢的人都能给她鼓掌。
吃完蛋糕散场回家,黎可路过烧烤摊,顺手买了烧烤和啤酒,哪想到家后关春梅和小欧都睡了,她一时没闲住,就着啤酒烧烤看了几集电视剧才洗澡睡觉。
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早上关春梅气得来砸门——平时黎可的闹钟都定在了六点半,今天她怕自己睡死过去,把闹钟提前到了六点,铃声响了十几遍,没把黎可吵醒,倒是把隔壁的关春梅给闹起来了。
黎可没精打采地出门,垂头丧气地上班,困眼蒙眬地煎坏了好几片培根,最后打着哈欠目送贺循上楼,紧接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扑在沙发补觉。
别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睡眠质量极好。
贺循从书房出来,喊了两声“黎姐”,而后面对一片寂静和清浅呼吸,沉默片刻,最后低头跟甩着尾巴的lucky说:“去。”
黎可是被lucky湿润的鼻子拱在手背给弄醒的。
她吓了一跳,朦朦胧胧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先揉了揉眼睛,再听见男人毫无波澜的冷淡音调:“黎姐。”
抬头。贺循站在楼梯上,扶着栏杆望着她的方向,毫无波动的脸,线条清晰的五官面对着她,撩起的漆黑眼帘似乎有无可遁形的直视。
即便他极少抬起眼睛,黎可也总会在这种莫名的直视中微微有点慌神,“贺……”她清清喉咙,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贺先生,您喊我?”
“麻烦帮我找一个东西。”贺循转身。
黎可忙不迭上楼,跟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大亮,所有灯都被打开,亮度对比以前让人极不适应,黎可眯了眯眼,贺循走进去,淡声说道:“我不小心掉了一枚硬币在地上,麻烦帮我找一下。”
他很难摸到掉落的小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