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丽云堂,周时雍问起吴慎,他最近去扶娄社,可曾从扶云住口中套出什么话。
吴慎叹口气,悻悻道:“不是我自夸,我与人打交道一向最为拿手。可我约了他几次吃酒,都被拒了。说来奇怪,郦娘子一约他就去,难道他只喜欢和女人吃酒?”
吴慎见人先笑,热心快肠,天然有一种亲和力。郦浮生冷面如霜,难以接近,扶云住却愿意赴约,莫非是因为她长的美,扶云住对她一见钟情?
周时雍压下这个念头,“方才郦娘子有些话点醒了我,或许宇文公出事,并不是我猜测的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
“天下能人异士很多,找到一个善仿他人笔迹的人或许不难,可为何那么巧,伪造信和宇文公的信,内容如此相像?会不会是临安皇帝的身边,出了内奸?”
吴慎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要篡改宇文忠密信的一部分内容呢?”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周时雍沉默半晌,突然道:“你还记得阿汐吗?”
“当然记得,姑母一犯病,就把幺幺当成阿汐。”
“当年我送她们去汴京城,这件事本就没几个人知晓。可汴京城破后,完颜冽逼李徽交出檀将军妻女。如果没有内奸告密,完颜冽如何知晓檀将军妻女就在汴京?”
吴慎吃惊地啊了一声,“那她们岂不是遭了毒手?”
“阿汐还活着。”
吴慎听他语气肯定,忙问:“你有她消息?”
周时雍没有回答,拧起剑眉道:“一定要尽快找到郭运,挖出临安那边的内奸。”
北天王府。
周时雍走后,完颜冽依旧留在三戒园的书房里,他把连都叫进来吩咐了几句话,然后派人去春醒园把王妃叫来。
乐昌接到金娘子传话颇感意外。三戒园是完颜冽和幕僚商议朝廷和军中要事之所,书房重地更是严禁外人出入。她来到北天王府十年,完颜冽虽对她十分宠爱,却从未让她去过三戒园,提防之意十分明显。
此时天色已晚,外面又起了风。金娘子和使女提灯走在前面,乐昌拢着外氅,沿着雕梁画栋的回廊缓缓而行,心里暗暗思忖完颜冽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行至三戒园外,连都将金娘子和使女拦下,只请了乐昌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书房里并无完颜冽的身影,乐昌回头问道:“王爷呢?”
“王爷去更衣了,请王妃稍坐片刻。”连都说完,带上了书房的门。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乐昌轻移莲步走到书案对面的太师椅前,缓缓坐下。
她并不知道完颜冽此刻正在书房后的密室里,透过孔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知道,完颜冽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她叫到三戒园,而且给她一个单独留在书房里的机会。
她心知肚明这中间可能有诈,所以,书案上堆放的文牍卷宗,她连一记眼风都吝与递送,纹丝不动地坐在哪儿,微垂眉眼,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
完颜冽等了一会儿,确认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从密室的另一道门出去,从外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乐昌抬起头,起身冲着完颜冽盈盈一笑,“王爷。”
完颜冽脸色阴沉,冷淡地应了一声,“坐吧。”
乐昌关切的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王爷今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