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陌生人多管闲事。
“创口不小,是该去医院看。”偏偏跟前的人好像就缠上他了,摸出手机,“走吧。”
“这位,见义勇为好青年?”祈临眼底的防备更浓,“你如果想做慈善,建议去找别人,我只会动手,不会送锦旗。”
听着他的冷讽,男生指尖触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祈鸢阿姨的婚礼请柬,你还留着吗?”
“新郎那一栏有个叫陈和桥的名字,”停顿片刻,他又说,“我是他的儿子,陈末野。”
夏日总是晴雨不定,刚刚日头还晒得人头晕眼花,现在就是乌云盖顶。
祈临站在阴云之下,只觉得脚踝仿佛被身后的冷气缠死了,寒意侵入骨髓。
妈妈决定再婚的前一年,频繁地和他提过“陈末野”这个名字——
“陈叔叔的儿子叫陈末野,比你大两岁,以后见了面要叫哥哥呀。”
“哥哥读书很厉害,以后课业上又不懂的多多问,大方点。”
“哥哥今天问你了,我说你中考考得还可以,以后说不定就是同一所高中了。”
陈和桥,陈末野。
本该成为祈临继父和继兄的两个名字。
但他妈妈在领证之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这两个名字对他来说,依然只是陌生人。
口腔里忽然漫开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祈临不知道自己是咬破了舌头的哪里,只尝到腥,没感受到痛。
不过也可能是他现在哪里都疼,手,胃,头,所以舌头那点伤口就显得微不足道。
好在天气看破了他的尴尬和无措,在一片沉默之中,阵雨倏至。
水砸在脸上,祈临茫然地回神,才发现头上居然落了一把伞。
雨声砸在伞沿,很响,单人伞又小,两个男生无法避免地并排站在一起。
祈临略微拘谨地站在伞下,余光扫过身边的人。
陈末野比他年长,手明显更大,修长的指节握着伞柄,腕骨的线条利落净瘦,皮肤仿佛铺了层雪,色调比环境亮一个度。
“今天有雷阵雨。”陈末野微抬伞沿,清瞳映过乌沉的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吗?”
祈临垂下视线:“……忘了。”
陈末野垂眸扫了他一眼,平静地问:“能打电话找人接你吗?”
找人?
找谁?
明明是个可以随便搪塞的问题,但祈临却有一瞬间的空白。
陈末野手机上还显示着拨号页面,正等他报数字,见他沉默,低声问:“你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