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蘅又重复了一遍:“跟徐先生相比,你配么?”
她很少说这么刻薄的话,这辈子跟上辈子加起来也就说过这么一次。说完之后,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坏了,但一下子解气了。
杨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敢这么说。
他手上的扳指几乎要被他捏碎。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仅有的一些理智也没有了,他很想冷笑着质问她,不过是一个卖货的商人,跟她的关系当真就有那么亲近么?徐见贤有跟她同生共死过么?有替她挡过暗箭么和敌人的刀子么?有替她挨过廷杖么?
也不知道是谁,上一世,在他替她挡了那么多次暗箭跟刀子后,巴巴地红着眼睛去给他到寺庙里求了一串铜钱手绳,守在他的床前面一面吧嗒吧嗒地落泪,一面说他永远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都是鬼扯的么?
但很快,这情绪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冷笑着回敬她。
“是,我不配。”
“所以,跟薛如月相比,你也不配。”他眼眸幽深,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
柴蘅听了这话不为所动。
只是想,枉费计长卿还说他脾气变好了,装不了两天,上辈子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但没关系,这样的话她听太多了。
“不配就不配吧,这辈子祝你跟薛如月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这话,她再也没有回头。
……
柴蘅是自己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楚堰怀正在跟徐见贤一起忙活着搭新的屋子,薛如月坐在一旁给他俩递木头。
“杨大人呢?”
徐见贤见她形单影只,诧异地放下手里的木材走过去,“你们是路上出事了么,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他还在山上。”柴蘅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每日都很累,此刻并不太想说话,说完这句话后,只想进屋子里歇着,所以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薛如月跟楚堰怀,就直接钻进了屋里。
计长卿刚把小十三哄睡,见柴蘅一回来就不太在乎形象地躺在了床上,也十分震惊。一方面,他很担忧杨衍,那毕竟是他的同僚,另一方面,他看柴蘅这副还能阖上眼休息的样子,也不像是死了丈夫的。所以他私心里判定,杨衍此刻应该还活着,但两人发生了不愉快。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凑到柴蘅面前:“你把杨大人丢下了?”
柴蘅没有否认。
他又继续试探:“你们吵架了?”
“谈不上,我嘲讽了他,”柴蘅说,其实他也嘲讽回来了,但按照她对杨衍的了解,他应该更气一点。
“那他被你丢哪儿了?”
“西山上。”柴蘅想了想,还是把手里提着灯又递给计长卿,叹口气道,“从西山拓跋大营的那个口上去,一路往南走,路上有血迹,你沿着路走,他就半死不活地靠在一个山洞前的大石头上,你要是想去找他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