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道长听完,也沉默了许久。
颜霁又起了话头,她说的没完没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二人都不曾阻拦,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等她慢慢说完。
远山道长从她断断续续毫无头绪的话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他也明白了裴济那番奇怪的态度,只是他还有许多不知道的,看着面前胡言乱语的人,他不忍再问。
他辜负了沈易的嘱托,也愧对昔日老友,一对恩爱眷侣因为他的过失沦落到如今一死一伤的局面。
实在无颜。
颜霁说了许久,说到她和沈易成亲,面上浮现出一层淡淡又甜蜜的笑来。
青萍似是见惯了,她笑了下,对远山道长说,“您别见怪,娘子白日里总这样,但比夜间好许多。”
“夜间如何?”
相比于为她诊脉做什么绵延子嗣的事,远山道长更关心她此时的精神状态。
“夜间总是呓语,噩梦不断,能睡上小半个时辰,醒了就哭,有时就坐在榻上,有时就跑到院子里,也不闹,就是哭。”
远山道长听了,又是沉默。
他喊了喊颜霁,“把手伸过来。”
颜霁便是自言自语,对他也很乖巧,很听话的把手伸到他面前。
诊了片刻,一贯和善的远山道长的眉头愈发紧蹙,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近日可有用药?”
看着他的脸色,青萍忙点头,“自从娘子回来,药就没断过,又赶上了沈先生……用的药就更多了。”
“把药渣都拿来。”
青萍忙去了后房,颜霁的药原是外头送进来的,可后来从颜霁回来后,便是绿云他们在这儿自己亲手熬的,药渣也都作了留存。
远山道长看着倚着自己慢慢睡下的人,心中愈发难受,此刻的她与宛丘城外那个小村落的项晚判若两人。
不多时,青萍便将近日颜霁用的药渣都拿了来,看着远山道长一个个捏起来又闻又看,她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谁开的药?”
“张守珪张先生。”
“还有别的吗?”
“有,都有。”
颜霁用的药都呈在了远山道长面前,每一份都问了医者,他便是不曾关切过这府上的医者们,也能依着药渣觉出些什么蹊跷来。
一一看过后,他对颜霁的身子便大抵有了个底。
看过药后,他问起了青萍。
事无巨细,但凡青萍知道的,都和他说了,相比于旁人,她更愿意相信这个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过娘子的人。
更何况,他也知道沈先生的事儿。
娘子对他的信任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经过她,远山道长才知道了在这个地方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如沈易的死亡,颜霁的失智,还有裴济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