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都想看娘子试试呢,还有那些首饰……”
说话间,门外兵士来报,竟是卢三娘来了。
几人立刻停下,那吵闹声也戛然而止。
颜霁朝青萍点点头,这会儿只能由她暂且去应对,那卢婉不知昨日在裴济面前说了什么,今日竟然还会再来。
这厢颜霁又指了身银线缂丝芙蓉裙,便由叩香扶着转回了内室。
由着叩香给她穿好了衣衫,又坐在铜镜前,打开了装着首饰的妆匣子,挑选了起来。
“叩香,今儿梳个高些的。”
“喏。”
过了片刻,叩香放下了手中的玉梳,恭敬的捧起了铜镜。
颜霁微微侧目,映着铜镜里的面容,令人觉得陌生,一双杏眼微微上挑,娇嫩妩媚中带着几分凌厉之色,面中点蕊,而后耸着繁复的如意高寰髻,鬓边别着金镶宝芙蓉钿,其后又坠着金银错云纹簪,颜霁只觉得这镜内镜外恍若隔世般。
“叩香,你这手艺回头教教我。”
颜霁抚着鬓边的蕊发,将目光从那铜镜前收了回来。
外室一直等着的卢婉听见了那窸窣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下巴,挺直了脊背。
越过屏风,只见一双芙蓉翠玉屐出现在眼前,往上再看,那一身装扮与昨日竟有着千差万别,毫不似那庶民之女。
卢婉心中愈发警惕,这个项氏果然不是那等俗人,内里颇有心计,此番能全身而退,又将裴济哄得为她甘散银钱,岂能小觑?
颜霁坐定,端起茶盏,慢饮一口,方才开口,“不知三娘今日大驾光临,可有指教?”
卢婉面上波澜未起,反而笑道,“我岂有指教?细细说来,倒是我该向你请教才是,短短几个时辰,竟能收罗出那么些的首饰,想来你这婢子惯是个熟手的。”
颜霁笑了声,目光从青萍身上淡淡扫过,“这你倒是想错了,她不过是仗着什么光彩选的,说到底还是要多谢家主大恩,若不是他拨了银子,我一个家底都没的人,能买得起什么?”
卢婉嘴角的笑顿了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若是旁人,伯渡哥哥定不会随意能拨了银子去的,能令他如此挥手的,这郡府中也只有你一人了。”
颜霁笑了笑,没有否认。
她折腾这么大一圈,就是要让卢婉清楚的知道,她即将会成长为她的强大对手。
只有认识到这一点,她才会后悔,后悔要害她,后悔和裴济联手勾结,后悔她当日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颜霁的嚣张气焰愈发强盛,她面上的笑意毫不掩饰,便是她高贵如卢氏,此刻在她颜霁面前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一仗,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两两相对,卢婉到底还是败下阵来,裴济那略带深意的话还犹在耳边。
“三娘,待你过门,自是这冀州主母,裴氏主母,你要的名我自会成全与你,可那松雅山房的事儿,你不该插手。”
“她不过是一庶民,自不会去扰了你的。”
这话无疑是将颜霁护在了裴济羽翼之下,她还未进门,裴济便提前来跟她打招呼了,何尝不是一个警告?
警告她那项氏是他的人,是他的在意之处,是他的禁忌所在,是她决然不能冒犯的。
卢婉听得心中怒火丛生,如此看来,她还是这冀州主母,裴氏主母吗?长久以来,这府中上下,岂还会认她为主?
这背后所涉之情,裴济可有为她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