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牧遵令,随即退下。
裴沅将先生请进府内,逼着裴济只得坐下,连韦牧也被她撵了出去。
“问你你不肯说,便让先生给你再诊诊脉。”
“早已无碍了,”裴济无心使她担忧,“你也见了,行走如常,我这还有要事。”
裴沅视若罔闻,随意坐下,对那先生道,“邱先生,劳烦您再为他看看。”
裴济在她的严厉凝视下,只得伸出了手腕。
邱先生诊了脉,又掀起衣衫细细看过,才问,“想来受伤当日已做过处理,也休养过了,如今看来此伤的确已无大碍,只是此处要想恢复如常,是不大能的,想来今日活动不少,可有疼痛?”
闻言,裴沅立即看向了裴济。
裴济轻描淡写,“前些日子赶路,颠簸了些。”
裴沅瞪了他一眼,又问,“可有法子能少些疼痛?”
邱先生摇了摇头,“内里伤势还未好全,还是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多修养为好,药也无需再用。”
“劳烦您了,”裴沅命人奉上银钱,送至府门外。
裴济起身,为她斟了一盏茶,“我便道此伤无碍,你莫不是忘了幼年时,大父曾令我随远山道长学过几日医术,些许药理还是懂的。”
裴沅饮了一口,又放下,“你那些皮毛可能当真?”
裴济笑笑,等待着她开口讲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裴沅自然看出他的意思,也不再拖,苦心与他说道,“伯渡,我知你此次必是受了大苦,种种艰辛我虽然未曾亲见,可也明白你的艰险,此番种种我无力置喙,更不能劝你以德报怨,只是我只有一个请求。”
“留他一命便好,也算是我不愧对阿父所托。”
裴济转身,盯着东岩的舆图,默不作声。
“伯渡,”裴沅望着他的背影,也体谅他的心寒,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兄弟算计,夺位害命,哪人能轻易言过。
“便是你亲自射他两箭,我也无话可说,只望你留他一命,他还是你我少时依偎在身旁,追在我们身后,喊我们的幼弟啊!”
“阿姊,”裴济转过身来,慢慢扫过身侧的裴沅,他的阿姊。
“阿姊,你可知我被溺在江中,双腿中箭,随着江水漂流了几日?”
“阿姊,你也道我是他的长兄,我也是那卢氏的亲子,他二人可是不知?下令射箭时,他二人可曾顾念过一刻?”
“阿姊,你可知我这二十七年所受之苦?并非是这短短几月?”
“阿姊,你我顾念着阿父临终遗言,可旁人呢?何曾记得?无辜惨死的元大卿又有何错?”
他的一声声质问,令裴沅红了眼眶,她又如何不知?
自幼阿母便对伯渡不喜,生下他当日,便将他送至了大母院中,幼时她也曾问起,阿父只言是替他尽孝,那时她以为阿母对伯渡的生疏仅仅是因为这般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