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颜霁的安慰,青萍的心里更难受了,颜霁说话都带着颤音儿,可想而知她已经被冻成什么样了。
青萍知道她对自己好,除了她阿爹阿娘,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颜霁了。
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颜霁为了自己一个不足轻重的婢子,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娘子!”
颜霁听见扑通一声,她忍着周身的寒气睁开了眼睛,“青萍,你起来!”
此刻,青萍正跪在浴桶旁,她垂着头,满面泪痕。
“娘子,您别为了婢子害了自己,您不是最怕吃苦药了吗?”
“婢子就是不出去,也不妨事的,婢子本来就是一条贱命,在哪儿活着不是活啊?”
“您快出来罢!娘子!”
“都怪婢子,多嘴多舌,不然您就随远山道长好好的走了……”
“婢子本来就是天生做婢子的命,这河东裴氏的郡府,比驿站不知好了多少倍,您明日便随远山道长走,婢子留下,也能对赚些银钱,也能享些富贵,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青萍见颜霁不肯去,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非是要将颜霁劝出来不可。
“青萍,你起来!”
颜霁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坚硬了,在这冰冷的浴桶中,一吐一吸间,她觉得连自己的牙齿都冒着寒气。
“青萍,你快起来!”
青萍摇着头,眼中的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娘子,您先出来,您出来了,婢子就
起来。”
颜霁不得已,她明白青萍待她的苦心,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必须扛下去,不然真的把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她自己又怎么过得去心里的坎儿?
“青萍,你来扶我一下,我……我没力气了。”
颜霁双手撑着浴桶的边缘,尝试了两次,没有作用。
青萍见她要出来,自然急忙忙跑了来,连面上挂着的泪来不及擦。
颜霁将青萍骗到了身旁,她紧紧的握住了自己身旁唯一的热量来源,坚定又认真地看着她。
“青萍,你听我说。”
颜霁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思想,毕竟和她一个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人讲什么人人平等的新时代观点,是不现实的,而她和青萍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又相差得实在是有些遥不可及。
她只能尽量安抚她,和她慢慢讲道理。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青萍,你别觉得欠我什么,也别觉得你就是天生的婢子命,在我看来,人都是一样的,都是爹生娘养的,也都只有一条命,没什么两样。”
“你不要看轻了自己,也无须妄自菲薄。”
“自打我那天向你讨了几个馍馍,我就记住你了。你是个好心的人,可你又因为我被迫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没遇见个好人家。那日你也见了,在这里,在这个院子里,在他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你明白吗?”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如果我自私的和远山道长不管不顾的走了,我的心里只怕会煎熬一辈子,往后的日子再也快活不起来了。”
“所以,你明白吗?这不是你亏欠我,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如今我必须得把你完整的送出去,我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