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子够你生活些日子了,找个活计好好干,要是不行跟着那些车夫大哥们运货也好,或是待你回来河东郡再做打算也成。”
“阿兄,我跟你走,就是被人抓走我也不后悔!”
“别说这样的话,”颜霁想了想,又说,“我是逃不出去了,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日后……若是你有心,替我去看看她便罢。”
“阿兄!”
颜霁不愿意再牵扯任何一个人了,青萍是一个,沈易也是。
娄立脑子一转,忙说道,“我随你去,不露面可好?便是教我认认地方也成,你走了我也能留下照顾她老人家。”
颜霁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他。裴济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这一路上又要行多少关隘,过多少关口,她随时都可能被人带走,又何必再平白带上一个。
“你记住便好,等来年你安顿了生活再去。”
颜霁跟他说了一遍娄氏的情况,临走前又交代他,“若是车夫大哥们问起,你只道我家中事急,先行一步。”
娄立点着头答应了,他站在门前,满眼的不舍,不知道昨日还是好心救他的阿兄今日怎么就变成了盗宝贼人?
颜霁出了驿站,先是寻了人多的散铺子,吃了点饭,又买了些干粮,付钱时,才向那两个店家都打探了近处的马市。
幸这两个店家所说都相差不大,颜霁兑了银子,又仔细看了,方才买了一匹红鬃的高头大马,所用三十两银子。
出了城,带着店家随赠的路书,颜霁记着当日沈易所
教,喂了些草料,拉着缰绳行了一二里路,才终于鼓起勇气,踩着脚蹬子,翻身上马,双腿夹住马腹,稍稍用力,只听得一阵嘶鸣,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冀州河东郡。
裴济坐在上首,听着孟山来报。
“当晚,城内仅有七家售出了衣衫,依着店家描述,仅余两家的买者同项娘子身形相似,据臣下等所查,最终只有靠近城门的琼衣坊,当是项娘子当日所进。”
孟山报完,便低头听令。
裴济放下李平传来的密报,又问,“怎么出的城?”
城内把守甚严,又发了告示,她怎么出的城?
听见裴济的话,孟山顿了下,才低着头回禀道,“您大婚前,曾下令城内半旬都免了宵禁,当日项娘子酉时便出了府,想来早在您下令前,人已经出城了。”
听完,裴济一言不发,坐在上首沉默,可额上暴起的青筋,无疑是在说明他心底的愤怒。
孟山立在下首,觉得浑身发凉。
直到裴济再次开口,“照着那店家所说再画一幅像,传令给李平,沿途关隘,都拿着画像一一比对。查!严查!”
“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这话,裴济手中的金镶宝芙蓉钿瞬间就化为齑粉,那狠厉的目光,如同一只饿狼般,死死盯着猎物。
孟山自是领命退下,门外等着的裴荟却是蹑手蹑脚,不敢动作。
“小裴掌事,家主有召。”
裴荟听着,浑身就直冒冷汗。现如今那项娘子还没捉到,那等不及的卢太主就逼着他来了。
进了屋,裴荟再惜命,也只能硬着头说,“太主训话,家主为一州之主,当以国事为重,以正统为先,以嫡长为尊,既聘尊妇——”
裴荟的话还没说完,那脆生生的青瓷莲花纹茶盏就砸到了面前,瞬间四分五裂,脚边的茶水还散着热气儿,一如裴济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