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发间凌乱不堪,她的身体在夜色中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可眼中却十分决然。
“用刑。”
这是裴济的声音,颜霁在这沉沉夜色中看不清裴济的脸色,却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阴翳的如同地狱恶鬼。
丈大的板子被人高高举起,颜霁下意识的想冲出去拦下,可下一秒,那板子就落在了青萍的身上。
几声闷响,青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鲜红的血液从绽开的皮肉中流出,一直绵延到脚下。
颜霁似乎被人定住了,她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丈大的板子落在青萍的身上,她甚至张不开嘴,她一遍遍的尝试着。
“看到了吗?”
裴济忽然闪现在面前,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眼底的寒意锋芒毕露,面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对了,还有沈易,他被吊在城墙上,你想看看吗?”
说完,他又发出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眼睛如同藏在阴暗处的毒蛇,死死的盯着她,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要!”
颜霁呼喊着从噩梦中惊醒,她张大了嘴巴,急促的呼吸着,眼前黑漆漆一片,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兄,你怎么了?”
娄立被颜霁刺耳的喊声惊醒了,他忙下了床榻,拨亮了被压灭的烛火。
颜霁这时已经清醒了,她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就是做了个梦,你快睡罢。”
娄立不放心的看了她好几眼,才在她温和的催促声中重新躺了回去。
颜霁吹灭了灯,坐在窗前,望着这黑沉沉的夜,万籁俱寂,朦朦胧胧中也仅见一轮弯月斜挂着。
这一刻,她后悔了。
她想起了偷看的那张告示。
上题着要犯项晚,豫州宛丘人士,年约双十,中等身材,面容清秀,于兴元九年五月初二盗冀州州府之宝,南下出逃。同伙沈易已被捉拿在案,悬于城墙以作警示。遂贴此令缉捕,赏银百两。
上面的画像还是她上次出逃时的模样,幸好这次她给自己画了几颗显眼的痣,又涂黑了眉毛,倒也显得粗犷些。
这一路上没有走过什么关口,勉强混了过去,可她不知道自己能瞒几天,她随时都可能被人拿住。
那张告示就是裴济在警告她,用沈易威胁她。
她想起了卢婉曾对她提起的事,沈易曾去冀州寻她,又被赶了出去,可如今这告示上不提青萍半个字,却是沈易。
颜霁不知道是卢婉说了谎骗她,还是裴济在用沈易诈她。
沈易到底在哪里,她无法确定,但肯定的是青萍,没有外力,她逃不出去。
因为她的自私,青萍再一次被她牵连了。
刚刚养好的双腿,会不会因为她再一次受到伤害?
颜霁的心乱了。
她不敢去回想刚刚的噩梦,那刺目的红色,至今还停留在眼前。
裴济的手段有多么狠辣残忍,她已经见识到了,所以她不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