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气血上涌,气急攻心所致,恶血吐出来反而更好。”
说着,陈从拿起笔,开了个方子。
从昨日申时,张守珪就被晴山院召了去,直到方才,两人才匆匆打了个照面。
但两人也无需言语,裴济此病到底是什么缘故,众人都心知肚明。
巳时三刻从府上运出的棺木,是瞒不了人的。便是未曾大操大办,但运进晴山院的棺木,又从晴山院运了出去,这样大的事儿一点没有避人。
更甚,晴山院众人都披了白。
陈从退下后,屋内仅裴济一人,他按了按似要炸开的脑袋,召来了裴荃。
“钺儿何在?”
裴钺,是他早先为这孩子定下的名字。
当日,他选了几个字,待她晚间归来后,拿去问了她。
字写到纸上,她连眼都未睁。
“你看着定一个就成了。”
她对这个孩儿一点都不上心,极其冷漠。
旁人的阿娘总会为孩儿做些衣衫,便是手艺不佳,也总是欢喜的,但她不同。
她应当恨极了自己,连带着对这个孩子,也生不出欢喜。
此刻,或是更恨了。
他又食言了。
“去备马——”
裴济起身,裴荃领着奶娘抱着不足八月的裴钺走了进来,他的眼睛还睁不开,蜷着小拳头呼呼大睡。
他还不知道,他的阿娘已经离开了人世。
裴济忽然生出一丝怜悯,伸手抱起了瘦瘦小小的孩儿,但这孩儿并不给他面子,立时又哭闹起来,他将人交还给了奶娘,问裴荃,“远山道长呢?可为钺儿看过了?”
项氏体弱,子息丹又十分凶险,他不知这种情况诞下的婴儿的身子如何。
“道长他……他……”
裴荃犹犹豫豫,他当然发现了远山道长出逃的事儿,早在裴济吐血昏倒之际,他就命人去传令了。
可随着婢子们回来的只有一片空,连一句话也没有,就跑了出去。
“他跑了?”
裴济的脸色阴沉着,他一下子猜了出来。
“道长许是愧疚不已……”
接下来的话裴荃不敢说,他不敢在这个关头提及项娘子,也不敢多说。
“不过张先生已为小主子请过脉了,小主子平安无虞,最是康健。”
看着那小小的襁褓,裴济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