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酉时,还没到上药的时间。
姜云翊整理好衣冠,刚至外殿便见那道熟悉身影。
他快步至近前,垂眸时喉咙发干,望着闻声扬起的桃花面,蓦地怔住,眼前浮现方才幻觉中潮红恸哭的脸。
“阿姐,”皇帝嘴唇动了动,竟兀自后退半步,一股血冲上头顶,垂下眼睫掩饰,“怎的今日提前来了?”
姜容婵搁下茶盏,紧抿着唇,总不能说太医近来将药换作早晚两次,她怀疑背后有皇帝的授意。
专骗她深更半夜来宣室殿。
“我问过府中女医,这药酉时用也无妨。”
姜容婵露出丝笑,“这几日,陛下的伤总算好得差不多。”
她如往常般坐在案边,瞥了眼空一半的药罐,“太医院倒腾的东西倒是不错。”
姜云翊轻嗤,“同太医院何干,但凡身体好些的,硬熬也把伤熬得差不多愈合了。”
“太医说,这药膏有一点好,”姜容婵望着少年肩头箭伤,和他后背错落的几道疤痕,随口道,“半点疤也不会留下。”
话音落下,皇帝果真不再嘲讽太医院一群酒囊饭袋,而是陷入沉默。
女人指尖触碰后背那一刻,姜云翊冷幽幽开口:“阿姐很介意留疤?”
他缓慢颔首,“也是,疤痕丑陋碍眼,不如文臣养尊处优身体光洁。”
“哪个文臣,”姜容婵面不改色,“陛下说来同我听听。”
察觉皇帝僵住,她继续道:“太医院尽心尽力,你一个劲挑他们的刺,委实没道理,我替他们说两句话,反倒被你猜忌上了。”
涓涓细流般的清润嗓音响起,抚不平心头涌动的燥火。
“我没有猜忌阿姐。”
姜容婵没再追问,低声道:“靠近些,你离得太远了。”
少年眼皮一跳,耳畔仿佛不断萦绕她的声音。
靠近些,靠近些……
阿姐倘若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才做了什么,恐怕万万不可能说出这句话。
身体情不自禁往她身边挪,伤口裸露在姜容婵手下。
姜云翊微微偏过脸,浓墨般的眼睫垂下,强行压抑往后仰,躺在她怀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