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一言九鼎,皇帝也该思量些。
“阿姐想得周到,”皇帝胸口剧烈起伏,忽然低头咳了几声,再抬眸便平静许多,“魏王余孽未清岂会与文臣有关,随意归罪是我不对。”
他眼角抽搐一瞬,喃喃重复:“我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错在身为天子怎会贱到这个地步,窝窝囊囊答应姜容婵嫁人。
比前朝皇帝割地给北漠还没骨气。
姜云翊闭眼,天子不如布衣黔首,寻常人家的男子,也不会放纵未过门的妻子出去物色男人。
他们没有婚约,但夫妻之间不就那么回事,约好生死与共,长长久久,姜容婵都答允过。
既然如此,阿姐本就该做他的皇后。
理所当然的事,他为何不敢同阿姐坦白?
皇帝言语妥协,可整个人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手背青筋分明,气息急促得骇人,像病得喘不过气。
姜容婵听钟媪说过,怒急攻心时像被摁住口鼻,浑身发麻,得躺倒慢慢小口喘息。
她下意识关切地问:“陛下是否要唤太医?”
少年僵着不动,乌黑眼睫颤了下。
姜容婵抬手,想摸一下他额头是否发烫,耳畔却倏然响起那句提醒,胳膊立马缩回来,动作太大,险些拂落茶盏。
“当”一声脆响,秘色瓷盏被天青衣袖带落,刚好洒在姜容婵衣摆,茶水早已冷透,浸湿的布料紧贴肌肤,冰得她蹙眉。
始作俑者却双臂绕着她腰肢,口中唤着“阿姐”,求死不能后想开了般,笑吟吟道:“我有一事询问阿姐。”
他肆无忌惮,脸埋在她颈窝,每个字都像湿黏的蛇,往姜容婵耳中钻。
“听闻楚地有传说,伏羲女娲既是兄妹,又是夫妻——”
她心口比方才的茶水还凉,赶在皇帝说出无可挽回的话前,打断他。
“曾有人提议让我做太子妃,父皇大怒,说你我唤同一人为父,岂能行此悖伦事?”
姜容婵嗓音软而坚定,钝刀子割肉般,缓声道:“陛下朝事繁重,情志不舒,这才说梦话,让太医开几服汤药调养就好。”
良久,姜云翊喉中溢出冷笑。
阿姐说他有病。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