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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槐递的帖子时间都太巧,与先前姜容婵应下的几场宴会撞上。
她犹豫片刻,还是推了那些权贵们的宴会,让属官送上厚礼,聊表歉意。
王家后院,梅花逐渐凋零,一旁不知什么树,枝条上泛着青色圆点。
姜容婵转了一圈,“阿槐过得很滋润,甚好。”
王贞看着不好说话,倒是很顺着班槐,府中万事交由她定夺。
“阿婵,找夫君就是要找百依百顺的。”班槐想起姜容婵推拒的宴会,“都是哪几家邀你去?”
“赵御史,钱太常,吴太仆。”
“这几家的子弟都配不上你,”班槐毫不犹豫,大肆点评,“长得不行。”
“京中闺秀们早比较过大胤贵公子的容貌,其中佼佼者,少傅,小陆将军,还有一个。”
见好友支支吾吾,姜容婵更起几分好奇,“谁?”
“当时的太子,”班槐声音压低了,“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放进去。”
姜容婵眼前浮现皇帝几年前的模样,少年面庞漂亮得令人生怯,若非脸上总挂着淡笑,恐怕会被人说难以接近。
她眼底漾出丝笑,想起姜云翊先前的模样,“山君从小就很俊俏。”
左右并无外人,班槐按捺不住好奇,索性直接问:“阿婵,既然陛下这般爱重你,为何不留在京中做富贵闲人?楚地何及长安繁华?”
班槐往后都在长安住,不想朋友离自己太远,不遗余力地劝姜容婵留下。
“正因众人皆知陛下爱重我,才不能多留。”
她无意识地转着杯盏,仰头望向窗外一缕枝桠。
“越好的东西,越不能贪图长久,人心不比渭水长流,总归会变的。”
姜容婵道:“随先帝打天下的二十四位麒麟阁功臣,五位异姓王,十九列侯,善终的有一半么?”
“太傅受封襄侯后,不碰兵权,三辞相位,阿槐应当明白背后原因。”
班槐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老高阳王姜凭约战死后,燕王陆逢自请降爵为侯,镇守北境永不入京,剩下三位异姓王皆因谋反身死。
姜容婵垂下眼睫,茶水在口中泛起点涩意。
“梁王兵败的消息传入长安时,我求见陛下,偷听见他同太傅说……幸而泊怀死得早,否则真不知如何对情同手足的战友下手。”
梁王宫被一把火烧成灰,梁王死无全尸,妻女皆没奴籍。
她五六岁时,便与梁王的女儿安平翁主认识。
那日求见,姜容婵想让先帝将安平翁主送给自己。
清凉殿内无一丝暑气,她硬着头皮开口,先帝笑呵呵拍着她肩膀道:“今岁贡品到了,阿婵去库房挑几件喜欢的回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