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婵侧过脸,望着紧抿着唇的少年,低声道:“夜漏上水一刻,宫门便落钥,恐怕多有不便。”
皇帝语气沾染几分冷意,“有什么正事需要在漏夜时才能说?”
姜容婵默不作声抽开手,微叹口气。
“在宫中便宫中吧。”
倒也没什么区别,何必因为这个惹皇帝不快。
她封地还有卫兵,与玄祈这种前朝贵族之后私下议事,的确不妥。
姜云翊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一瞬,平静后深吸口气道:“府中议事也无不可。”
姜容婵目光停在他脸上,流露惊愕。
他失态了。
栾平站在少傅身侧,擦了擦额头道:“少傅不若先回天禄阁准备。”
玉佩玎珰响起,又逐渐远去,姜容婵知玄祈离开,这才看向皇帝。
她自认熟悉眼前少年。
他方才的不悦,无关朝政纠葛,应当是别的。
姜云翊这个人,不会因朝事当众失态。
“陛下为何不想他去公主府?”
姜云翊冷笑,随即淡淡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何况少傅若是道貌岸然之人,阿姐岂不是有危险?”
姜容婵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少傅曾为太子师,出入东宫,他们了解其品性。
担得起玉洁松贞四个字。
皇帝起身,怕她跪坐久了双腿发麻,隔着布料握住她胳膊,扶了一把。
“阿姐,我送你回去。”
姜容婵怀中抱着班槐给的简牍,在马车内抬眸看向对面少年。
她思及告别时班槐的话,嘴唇动了动。
“陛下让阿槐多约我出游?”
姜云翊点头,“我怕你闷坏了。”
她终日要么与封国的官员书信往来,要么窝在府中看书发怔。
比在宫中时还安静。
皇帝怕她心里憋出毛病,哪日跳进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