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脸颊仍泛着病中潮红,不知过了多久,睫羽微颤,似是醒转。
她喉间一声低低的唤:「……爹爹?」
永寧侯立时俯身,声音压低几分:「我在。楚楚,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她眨了眨眼,眼神还未聚焦,仍浅浅一笑,语气虚弱而迷茫:「您……您生病了吗?」
永寧侯眉头一皱:「我没有生病。」
他顿了顿,目光沉了几分,语气亦转为凝重:「楚楚,你怎么就自己跑来了?王爷……可知道你在这里?」
宋楚楚怔了一瞬,眼神飘忽,低声道:「我……听说爹爹重病……实在担心,才……才偷偷跑出来的。」
「你——」永寧侯面色骤变,压低声音道:
「一个女孩子家,竟敢单身上路?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他抬手指了指她腿上的伤,语气虽重,却已透着压抑的怒与心疼:
「看看,摔成这样子,还有脸说是为了我?你以为我是让你这般任性来孝顺的吗?」
宋楚楚眼眶泛红,唇颤了颤,终究没说出话来,只将脸埋进了被褥中。
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方才替宋楚楚开门的年轻小将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与一罐细瓷药膏。
「侯爷,药熬好了,这是伤药,一併送来了。」
永寧侯接过药,声音终于缓下来:「来,楚楚,先喝药。」
他半扶着她坐起,将汤药一勺一勺餵到她唇边。
宋楚楚眼皮沉重,靠在他怀中,勉力张口吞下,苦涩入喉,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喝完。
永寧侯将她重新放回榻上,替她掖了掖被角,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爹爹……见到您,真好。」
「傻丫头,快休息。」
不多时,她便又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些,脸上的苍白与疲惫仍未褪去,却终于没了初时那般惊惧。
永寧侯刚揭开药罐,指尖尚未蘸上药膏,门外便传来下人压低的通传声音:
「侯爷,湘阳王到了。」
他眉头一动,竟亲自追来了?
旋即将药罐顺手递给一旁立着的年轻小将,起身整了整衣襟,语声沉稳:「我去迎驾。」
穿过廊下微风,庭院中脚步声仓皇未止。
远远便见湘阳王踏入宅门,眉目冷峻如昔,然双目通红,佈满血丝,眼底沉沉浮着一层阴影。纵使步履沉稳、目光如刃,整个人却像是硬撑着精神,浑身藏着逼人的怒与倦。
他似只扫了一眼便已洞悉一切:「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