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各自拉了凳子找位置坐下,在大家还没开始画之前,陈元年教授背着手说道:“今天下午五点钟裸体艺术讲座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岂止是他们知道,哪怕是校外,很多人都知道了。
陈元年教授笑眯眯道:“在我看来,诸君都是开明的学生,我们学美术的,最忌讳封闭俗套,这也不能画那也不能画,那我们还能画个什么?那艺术就要死掉了嘛。”
他转悠转悠,发现画室边上支了一堆画,好奇地翻开看了看。
“哦呦,这是你们画的?真不错啊。”
还没开始上课,陈元年教授挨个画看了看,看到最后那幅大的时,颇有些惊讶。
“这幅是谁画的?”他把那幅画拎出来。
闻慈回头看了眼举手,“是我。”
陈元年教授对闻慈印象很深刻,连连点头,“你这幅画得相当不错啊,故宫藻井?这景画得真好,画过人像吗?画得怎么样?”
闻慈想了想,客观道:“我好像人像画得更好一些。”
陈元年教授笑着说:“你们可以试着投投画报嘛,接触群众的意见,有利于我们成长。”
美术创作可是不能闭门造车的。
过了这节课,陈元年教授回到办公室时,经过郑副校长的办公室——他是油画系主任,在油画系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侧头一看,门玻璃里他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
教授敲了门进去,郑副校长放下报纸笑问:“刚下课回来?”
“我刚才上课,看到你学生画了幅故宫藻井画,画得相当不错啊,”陈元年和郑副校长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熟稔笑道:“照我看来,她完全称得上画家。”
“哦?”郑副校长有些意外。
说来也怪,闻慈之前和外贸部很熟悉,他以为会是个世故又老练的年轻人,但事实上,她对人际关系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哪怕对他这个导师,也是自然而然的,并无刻意讨好。
郑副校长平日工作很忙,每周会叫她来问问绘画和学业,闻慈也基本都没问题。
毕竟是自己这届唯一的学生,郑副校长也跟其他老师打听过闻慈的表现,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有天赋却不傲慢,聪慧却也赤诚,正是那种最讨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孩子。
这是一个作风很成熟的学生,但是又存有天真,而画家是很需要天真的。
陈元年感慨道:“这届研究生,虽然人数少,却都是很有天赋的,也足够上进。我听他们班主任说,之前去宿舍查寝时,他们是整夜整夜的学到熄灯,还半点不叫苦,就像我们这帮老家伙当年一样,甚至还更刻苦。”
郑副校长说:“机会来之不易,我相信他们未来都会成为真正的美术工作者。”
两位老朋友聊了聊,陈元年走后,郑副校长想了想,决定晚上去看看讲座。
……
这次的讲座是由美院一位教授主持。
闻慈进到礼堂里时,发现里面几乎坐满了人——甚至人数像是超过了美院学生总数,许多人眼神闪躲,神情却有些兴奋,她不作评价,寻找起同班的面孔。
袁韶回头看到她,用力招手,“闻慈,这儿!”
侧边的过道上甚至也站了许多人,闻慈一边说着“麻烦让让”,一边侧身过去,经过油画班时,还看到苏林,她笑笑算是大作招呼,一鼓作气冲到袁韶旁边。
袁韶把旁边座位上的笔记本拿起来,“你坐这儿。”
闻慈左右看看,发现油画研究生班都来齐了。
周围喧哗,有些吵闹,她不得不稍微抬高音量,“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啊?”五点钟正式开始的讲座,现在才四点四十,居然人都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