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呢?照吃照睡,毫无防备,从没有人提醒过她那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
江铣沉默一会儿:“先吃饭吧。餐食是我亲自盯着膳夫做的,不会有问题。”
“你试过了?”孟柔声音尖锐。
江铣顿了顿,又再起身,拿碗筷将每碟菜都夹出一点,当着孟柔的面吃下去。
“都试过了,没有问题。”他道,“阿孟,吃饭吧,医工说了,你的身体经不得空耗。”
江铣说的没错,不吃饭,饿坏的是孟柔自己的身体,和旁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样做小伏低,一劝再劝,孟柔似乎终于被劝动,她走下床榻,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前。
她盯着江铣好一会儿,甩了他一巴掌。
第70章第70章无名氏
江铣是行伍中人,战场上受过刀伤箭伤,刑杖也受得不少,比起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区区一个巴掌算什么?况且孟柔一整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心绪杂乱,这一巴掌下去,实在有些软弱无力。
但打在脸上同打在旁处终究有些不同,江铣也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放肆地羞辱了。
可受了掌掴,他却毫无反应似的,只伸手越过桌案,将筷子摆在她身前。
孟柔奇异地看着他,随手又是一掌,手掌第三次落下时,江铣终于握住她手腕。
“阿孟。”他深吸一口气,“出气出够了吗?”
江铣眸色沉沉,他这样沉着脸不说话时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孟柔往后扯了扯手臂,面上流露出一丝痛楚,下一瞬手腕便被放开了。
“阿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在发现之前,便已经失去他了。失子之痛,痛彻心扉,又何止是痛不痛快可以形容。
江铣想说,他知道孟柔很伤心,很难过,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他焉能不痛。他还想告诉孟柔,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
即便将医工送回下处时,医工告诉他,孟娘子损伤太过,若要再求子嗣,只怕会很难。
医工是太医院监,此次圣驾驻跸离宫,太医院令留守京城,便是这位医监随侍左右。江铣花费大力气请他到小院为孟柔看诊,若是没有喜脉,也有请他帮忙调养孟柔身体,早日求个子嗣的意思。
医者说话素来都会留三分,连这样老成的医工都这样说,江铣很清楚。
他和孟柔,或许再不会有孩子了。
孟柔只当没听见,这一回,没心没肺的那个人却成了她。她揉了揉手腕,没事人一样端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江铣只得住了口,静静看她吃完一餐饭,可没过多久,孟柔便扑到外头,全都吐了出来。
……
深夜,麟游县离宫。
已经到了换值的时辰,本该前来接替的丙队却迟迟不到,乙队队正急得满头是汗,却也不敢擅离职守,当真离开离宫主殿前一步。
圣驾出行在外,不愿搅扰民生,着意一切用度都从简,但再从简也没有简到防卫上的道理,麟游县不比长安,没有夜禁也没有巡城的武侯,离宫的城墙、规制也都不如皇城森严如同壁垒,往年幽王起意叛乱,选定的时间就在圣驾出行时,只是后来被自己人提前揭发,这才省去一场恶战。
负责御在所防卫的亲、勋、翊三府军士从上到下都被耳提面命地叮嘱过好几遍,不论昼夜,必得打起精神,切莫让贼人有可乘之机。可是今日,本该子时二刻到达的丙队却迟迟不见人影。
乙队队正同丙队队正有些交情,既是担忧朋友出事,又是担忧同僚遇险,警惕防守,严加戒备的命令传了好几次,看见滴漏快要满至三刻,就要敲响惊鼓示警,却看见丙队姗姗来迟。
“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