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子,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同她们不一样,放我出去——”
一直抱肩站在林寓娘身侧的吴顺突然动了,伸手一扭一带就将傲霜推倒在地。
“大胆,县主面前岂敢如此猖狂无礼。”
“……县、县主?”
傲霜傻了,珊瑚同砗磲也怔愣在原地,三人看看吴顺又看看林寓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地齐刷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县主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县主饶命……”
林寓娘看也没再看她们一眼,转身便出了院门,吴顺慢一步追上来。
“娘子实在太过心软,怎么就毫无防备地进屋里去了?万一她们藏了什么凶器要害你呢?”
林寓娘心里想着事,被吴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以后不会了。”
什么不会,先是替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死者找家人,而后被熟人叫住,就这么干干脆脆地顺着邀请往屋里去了,吴顺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熟人,听了半晌才发现,那分明是仇人。
世上竟有这样好说话的人。吴顺不由得腹诽,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生怕林寓娘当真顺着那三人的请求,答应了要放她们走。
“大将军并没有要她们的命,只是将她们拘在这里,看她们生得珠圆玉润的模样,大概也没受什么苛待。娘子虽然是……”吴顺看了眼林寓娘,“娘子虽然与大将军关系好,但将她们关在这里是大将军的决定,娘子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
林寓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清吴顺说的话,只点头道:“要不要关着她们,那是大将军的事,我不会过问。”
吴顺反而奇道:“娘子当真不打算放了她们?”
林寓娘疑惑地看向吴顺,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马车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将军,”吴顺连忙行礼,“您怎么来了。”
嬴铣还穿着上朝时的圆领袍,眸光沉沉,正往两人看来。
嬴铣既然来了,吴顺知情识趣,当即拉着嬴铣的那匹坐骑说要牵回国公府,嬴铣的那匹马是匹神驹,寻常人驾驭不得,也不知她究竟要怎么将马牵回去。嬴铣也没理会,只理直气壮地占了她的座位,同林寓娘一道乘车回去。
上回两人共乘一车,还是去无漏寺给故人上供奉,林寓娘没说话,嬴铣便也仿佛没有话可说,好似她没有发现他的秘密,他也只是来接她回家。
马车驶出坊门,行经朱雀街时才笑了颠簸,外间嘈杂风声人声渐渐远去,车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就不可避免地显眼起来。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什么?”
林寓娘抬头看向嬴铣,嬴铣没有看她,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车帘,放在膝上的双拳紧握着。
“我将她们三人关在这里,就放在薛家夫妻的对面。”让薛家夫妇充作眼线,看管着这三人动向,每个月都给一笔钱,也算是种接济,“听了她们的哭诉,你不应该要让我大发善心,放过她们吗?”
林寓娘这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没有,我……”林寓娘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一直很心软,当年在江府,你说傲霜对你好,所以你要收留她。”
不但收留了她,还为了她给他下药,要将傲霜的孩子栽在他身上。
“还有那两个女婢,我说要杀了她们,也是你拦着,你说……”
那时在麟游县,孟柔被人下药流产,甚至再也不能生育,经手下药的人正是在他院里伺候的两个女婢,但孟柔说,她们不过是为人驱使,要江铣放过她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