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再有举动,仿若在这静谧中隐隐对峙,好一会儿,赢铣眉宇间显露些许怔忪。
“阿孟,我不是要欺负你,我只是……”
他低语着正要说些什么,忽而外间鸣金声起,又是敌袭,赢铣侧过脸,下颌绷紧。
“林娘子,烦请替某缠好伤处。”
林寓娘一愣:“你要做什么?”
赢铣衣衫大敞,裹覆伤处的纱布严严整整,林寓娘这几日将他照顾得很好,伤口没有崩裂,自然也没有重新包扎的需要,但是赢铣说:“他们是冲我来的。”
赢铣受伤的消息瞒得不算紧,外间士兵们多少能猜到一二,敌方的攻击越发猛烈,自然也是猜到赢铣受了伤。敌方势如破竹,我方却是群龙失首,只是苦苦支撑不敢轻易称败而已。
“替我将伤处缠紧,不要露出行迹来。”赢铣道,“就像以前你见过的那样。”
就像当日在麟游县,明明才刚受了伤,却要不露形迹地上金銮殿,在众人面前演一场大戏。
“可是,你……”
赢铣摇头:“不要紧。”
……
多日不曾露面的大将军骤然横刀立马出现在阵前,军士们自然是士气大振,痛快还击。
林寓娘仍坐在医舍里头,她听着外头的欢呼,听着外头的兵戈渐渐远去,日渐西斜,光亮转为昏暗,她仍是没动弹。
或许她应该走了,赢铣已经醒了,后续的事情,完全可以交托旁人接手,她该回去……回绛帐去。
积攒了些力气正要起身,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瘸一拐,林寓娘才刚起身,松烟便从屏风外头转进来。
“林娘子!”松烟杵着拐棍,目光往床榻上一瞟,失色道,“大将军呢?!”
“他……他醒了,听见外头又有敌袭,就……”
“大将军的伤才好,怎能如此任性,娘子你这做医工的也不知道劝一劝!”松烟急得直拍大腿,痛得嘶了一声,旋而又面露喜色,“不必打了,不必打了!来,快来人,将战报送去给大将军,不必再打啦!”
外间立时有亲兵进来接过书信,快马往前线追去。林寓娘不解道:“不打了?”
“是!”松烟目光锃亮,一改前些日子的焦灼与急躁,朗声道,“何力带队北上通定与裴将军合兵,从甬道渡过辽水,属下接到战报,玄菟昨日已经破城,我们自是不必再此地牵制敌军了!”
牵制……敌军?
对了,何力。
林寓娘突然想起当日扎营时误闯的胡将,看赢铣的模样,他二人分明熟识,何力应当是赢铣很信重的将领,可无论是赢铣受伤,还是这些日子吴丰松烟忙得焦头烂额,她始终没看见何力露面。
原本以为他是忙着在前线抗击敌军,原来,何力压根不在。
不单
是何力,还有那些一同从范阳县被抓来的医工……赢铣的军队里头,怎么会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医治伤兵?
大部队根本早就北上前往通定,另寻路线通过辽水,赢铣等人留在此地,不过是虚张声势,牵制敌军而已。
赢铣之所以受伤昏迷,众人之所以拼死苦战多日,不过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96章第96章舞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