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满眼是泪,再开口时已失了最初的底气:“我当真没有那样想。”
她若当真那样想过,郑瑛所做的,是不是也算理所应当?
傲霜却攥紧了她的手:“我相信孟娘子没有此心,否则也不会把娘子诓骗出来。”
方才两人僵持时,璎珞就搁在桌案上无人理会,若孟柔当真想要,方才也不会这样随便地跟着她离席,更不会落下那串璎珞。
傲霜替她擦净眼泪:“孟娘子且宽心,郑娘子只是一时误会,过后很快就会想明白的,娘子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快些回去吧。”
“好,好。”
或许就如傲霜所说,郑娘子只是一时误会了,待发现了她并没有拿走璎珞,或许就该知道她没有此心,也不是这样的人。
孟柔渐渐止了泪,有人还肯信她,她心情多少好转些,傲霜还要回亭里奉茶,不便再送,两人就在拐弯处的花墙作别。
回去的路上没有旁人,院里各处仍旧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孟柔从前害怕这寂静,现下却庆幸人人都不在,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照一照铜镜,眼睛果然红了,鼻头也通红着,脸色却苍白。铜盆里还剩了些晨起时梳洗用的水,已经冷了,孟柔就着这点冷水卸下脂粉,又用帕子沾湿了敷在眼皮上。
缓过神,她不禁又好笑起来,这才多大点事,不过是一场误会,怎么就值当哭鼻子,还跟小孩子一样。
幸好江五不在家,不然让他知道了,准被他笑话。
连着两晚没睡好,今日又起得太早,她仰着头靠在柱子上,没一会儿就觉得发困。
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有人大力拍房门,孟柔惊醒,半干的帕子都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听见砗磲大喊:“孟娘子快醒醒,赶紧来看看吧!”
孟柔连忙出门,砗磲急得直跺脚,也不管规矩不规矩的,上来就扯着孟柔往外走,影壁外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领头的婢女正在和珊瑚争论,孟柔囫囵听了一二句,好像是在说她落了什么东西。
珊瑚道:“姐姐明鉴,孟娘子的行装我们都好好收着,从来也没见过这件东西。”
“少夫人的话还有假?这明明就是孟娘子落在流觞亭的,少夫人好心派我送来贵院,你倒拿大替主人的私库做主。”婢女看见孟柔出来,又道,“行了,咱们也不必在这掰扯,就让孟娘子自己认认吧。”
孟柔连忙摸了摸头上的发钗、手臂上的金银镯,一样也不少。正算着还能遗漏什么,砗磲突然用力把她扯到前头,指着捧盒问。
“孟娘子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螺钿大漆捧盒盖子大开,里头正装着一串璀璨晶莹的七宝如意金璎珞。
正是先前郑氏戴着又摘下的那一串。
孟柔脸色唰地惨白。
捧盒的婢女十分面熟,应当是随身伺候郑娘子的,孟柔连忙同她道:“郑娘子弄错了,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我不想要这璎珞。”
越说越多,越说越错。
婢女讽笑,不想要这件璎珞,那就是还想要别的了?再看孟柔的打扮,金片裁的花钗,不成对的镯子,脖子上更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伦不类,难怪总盯着别人身上的首饰瞧。
时近正午,热得很,院里又马上要摆饭,婢女不耐烦同孟柔做这些推推让让的场面,直接盖上盒盖,把捧盒整个塞进她怀里。
“我们娘子说了这是您的东西,托我给您送回来。我只管办我的差使,并不管其它,既是您的东西,是要扔了还是再赏人,都随您。”
“不、不行……”孟柔连忙把盒子推回去,可婢女料着她有这一步,骤然后退,任由捧盒从半空中往下坠。
孟柔连忙接住了,抬起头,看见婢女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