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小病而已。”沈徽看着眼前垂首的女子,目光扫过她的全身,“这才几日,便瘦削了这么多。”
“祖母垂怜,玉奴愧不敢当。”
“罢了,”沈徽直起身,将手边的文书小册递了出去,“曹盛熙昨日递来的奏本,你且看看。”
眼神黯了黯,沈钰韶接过,展开阅读。上面字句之间,都在说她不孝,目无尊长,很难想象,这竟是作为父亲的人能写下的文字。
陆舒白静静写着诏书,片刻后,忽然对一旁的侍书道:“换纸。”
一旁议事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沈钰韶看罢,将册子收起,道:“玉奴无话可说。”
谁知沈徽却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让你来,是要让你做决断,如何处置,我将这个权力给你,你来决定。”
沈钰韶一愣,继而倏地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卧榻上的人。
良久,她觉得喉间有些艰涩,看见女皇眼中那不掺假意的眼神,才缓缓开口。
“母亲灵驾移入皇陵,其在鸿胪寺多年任职,不见政绩,仅仅因为母亲的原因才占着职位,而今母亲已逝,不若让他亲守皇陵,以表思念,彰仁孝。”
榻上的人眼皮也不抬,轻轻应了一声:“如此,依你的来。陆卿。”
陆舒白搁下笔,叉手应:“臣在。”
“依郡主之言,拟诏,稍后,你随她回府宣诏。”
“是。”
陆舒白又应,转身将方才誊写好的诏书递给女皇身侧的女官,再次开口:“换纸。”
将驸马交予自己处置,更是女皇对她最后的照拂,为她退出长安前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拟好诏书,陆舒白领命,与沈钰韶同出宫,前往公主府内宣纸。
摇晃的车马间,昨夜做了一晚上梦,睡得不太好,沈钰韶此时正闭目养神。
但对面坐着一个陆舒白,她实难踏实入睡,片刻后,还是睁眼。
对面的人正捧着一卷书,在颠簸的车内阅读。
沈钰韶轻轻皱眉,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心道:这样的环境,也能读得进去?
“郡主昨夜没有睡好吗?”她盯着那人挺翘精致的鼻尖看了良久,终于惹得陆舒白开口,她方才回过神来,脸皮一热,有些尴尬。
“这几日,没有睡得太好的时候。”她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轻抬指节,拂过一页书页,似乎是为了缓解车内的尴尬,问道:“郡主不日去往青州,往后可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