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恨,亦有些后悔,恨上一世自己被那经年入体的毒药,让自己在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也疯癫不堪,误伤了多少真情实意关心自己的人。
就连最后,她对方敬淑都是恶语相向。
她看见自己自刎死后,又做出了什么选择?
看着那正在匆忙擦泪的人,沈钰韶捂着额头的手缓缓移开,在方敬淑惊愕的目光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淑娘,我不会死的。”
“什么死不死的,”方敬淑急忙想捂住她的嘴,“郡主,要当心避谶啊!”
笑着移开她的手,额头又被这一笑拉扯地发疼,沈钰韶“诶哟”了一声,眼里那点沉重的愧疚被她掩埋进更深的眼底:“淑娘,我头疼,想吃甜的!”
方敬淑一愣,转而严肃道:“那冷元子要不得了。”
“那我想吃杏酪。”
“我这就差人去买,”方敬淑起身,拿袖子胡乱擦了一把泪,“郡主还想吃什么?”
“就这个,淑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方敬淑倏地一愣,怔怔看着沈钰韶。
沈钰韶的声音又传来:“我头好痛,府医就没有什么止疼的方子吗?”
迟钝地擦了擦手心,方敬淑眨眨眼,半晌,才开口:“府医说了,郡主撑过今天一天,伤口稍稍愈合起来,就没有这么疼了。”
她直起身,起身替沈钰韶掖好被角:“郡主受了惊吓,好好睡一觉吧,待睡醒了,我的杏酪就也做好了。”
也罢,现在带着伤,除了想一想未来该怎么走,自己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了,沈钰韶点点头,往被子里埋:“好。”
给她点好安神的香,方敬淑福了福身,起身离开。
一出门,走过游廊外,沈钰韶的院子外,齐刷刷跪了一排人,都是今日护送的护卫。
“淑娘子,这些人怎么办?”看着这群人的女使出声询问。
“发了这个月银钱,就都卷铺盖走吧。”瞥了这群人一眼,方敬淑掖了掖手,“若非殿下亲卫被裕王遣散,护着郡主的事情怎能轮到你们这群废物身上?”
“在去青州前,务必将从前的护卫重新招回。”她吩咐罢身旁的女使,又吐出一口气,“随我去小厨房吧,郡主想吃杏酪了。”
说罢,她便带着人离开。
沈钰韶忍着额头的疼痛,总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有安神香点着,这回倒是没做什么梦,但头顶的疼痛仍在,这一觉也没睡多久,便又醒了。
屋外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架势。
沈钰韶撑着床榻起身,值守的女使连忙伺候她洗手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