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明冷眼瞥一眼身后小心翼翼的副使,低声开口:“如今我还有选择么?若你能早些将人看住,也不至于如今进退维谷。”
副使脸色一白,眼珠转动心念急转:“季向庭被如此严防死守,能传出消息的自然不是他……便只能是岁安,我给他下了蛊,只要他死,无法送消息出去,便能拖慢应家的脚步。”
云天明冷笑一声,指尖结印打出,青色灵光在空中闪烁片刻,便消散在夜色中。
副使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口中喃喃:“绝无可能……家主,我是看着他们将蛊虫咽下的,怎么会毫无作用?”
云天明没有分毫意外,沉沉目光落于副使身上:“流云原的城池不必再守了,召回所有云家子弟,守在都城前,祭阵结束前,绝不能让应家军进来。”
“还有,季向庭出口成令的妖术,他既如此按耐不住,便用药让他被再开口了。”
副使神色一凛,低头应是,正要吩咐下去,却听见自己追随多年的家主复又开口。
“你在我身边多年,偶尔疏忽也是人之常情,可你也当知道孰轻孰重,若是此事再有纰漏……”
副使指尖一颤,似是回忆起什么极为惨烈的往事,连头都不敢抬,草草应声,便行色匆匆地走下高台。
他可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位在世人眼中温和无比的家主皮囊下藏得是何等冷情残酷的灵魂。
云天明从来不在乎云家,只在乎自己。
若是有朝一日将他逼到极致,为了活下去,任何人都可以是他利用的对象。
这世上仅有的能让他犹豫片刻的两个人,皆已不在。
是以,不必云天明将最后几个字说出口,他便能知道若应家攻破都城,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用锁灵链把岁安与他那两个亲卫一起捆了,随后我亲自去一趟。”
一炷香后偏殿之内。
岁安举起双手任由人将自己的双腕困住,云家子弟将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李元意欲江潮一同推入门中,便粗暴地关上门,无论两位少年如何套话,皆是一言不发。
岁安坐在季向庭身侧,此刻终于将那张无比虚伪的假面卸下,松了松筋骨开口:“不必再喊了,如今情状,不会有人再信我们了。”
江潮与李元意对视一眼,齐齐耷拉下脑袋,失望地走到季向庭面前。
“季公子,都怪我们太操之过急,才会让你与岁安副使在这节骨眼上暴露,我方才看云家子弟皆奔忙不已,想来他们定然已经知道我们的盘算,要提前开启祭阵……应家主未必赶得及。”
话语越说越低,到了最后更是愧疚得眼圈发红。
季向庭不由失笑,困着粗壮铁链的手轻而易举便抬起,一边一个揉了揉脑袋,动作之间连声响都不曾发出。
“我还没开口,怎么便将这些都往自己身上揽?”
“放心,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过要让应寄枝来救……你们可有想过我为何要让枯荣军留在寒水城?”
两人闻言一愣,还未来得及思索,房门便再次被推开,残阳之中,云家副使端着托盘缓缓走进,在少年们警惕的视线里将饭食放在季向庭面前。
“吃罢。”
季向庭挑了挑眉:“这般丰盛,副使大人,我可不敢吃。”
云家副使嗤笑一声:“你还有得选么?如今你灵力尽失,这哑药是你自己吃下去,还是我按着你吃?”
季向庭垂眸看了看冒着热气的饭食,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两个都不想选。”
下一刻,他一双眼眸一色灿金,副使神色一厉,顿时将饭菜打翻在地。
瞬息时间似乎被延展到极致,无数云家子弟破门而入,无数剑光亮起,避开命门朝季向庭身上各处砍去,李元意与江潮焦急地瞪大眼睛,惊呼一声下意识便要扑到季向庭面前替人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