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万籁俱寂。
原本只是闲来无事凑个热闹,不曾想竟在无意之中知晓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真相,一时间谁都不曾开口。
一片寂静中,蓦然有脚步声响起,一片素白自“云霁”身后走近,无声一扶女子的肩膀,让对方能得以喘息。
“明日云天明便会开启祭阵,孰真孰假自能浮出水面。”
“于私,妾身并未做错什么,却因兄长忍受多年苦痛,步步退让却让他最后欲置自己于死地,我无法再坐视不理,于公,云天明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数生命,更是天理不容。”
“应家此番出兵,是为了妾身,亦是为了天下修士,”
她欠身向众人深深一礼,偏头望了一眼应寄枝,无声笑了笑,便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人们这才发觉,昔日眉目沉静却不失光华的女子,早已在岁月中成了一缕苟延残喘的幽魂。
在她身后,是万千整装待发的应家军,应寄枝手持长弓立于阵前,看客们被那如霜似雪的冷冽气势震慑,还未反应过来,便本能地退让出一条道来。
夜哭驾马在应寄枝身后半步,望向西侧天际,抿了抿唇。
他要去问清楚。
与此同时,纷纷扬扬的纸页自空中落下,片刻之间洒满了整片应都原,无数人停下脚步,好奇地拾起翻看。
薄薄一张纸,写尽了云家平生所犯之事,上至家主暗害剑圣,利用亲妹,陷害唐家家主,下到云家子弟残害百姓,纵情声色,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云霁夫人亲自出面澄明事实,还有何可辩解?哼,当真是人面兽心!”
“吾儿……我原以为送他去云家是脖了个好前程,可谁曾想……!难怪他不识字,却能每月都寄来书信……原来如此!云家当真……欺人太甚!”
“捉拿云天明!踏平流云原!”
“捉拿云天明!踏平流云原!”
燎原的火自应都原烧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短短半日,连渡鸦原的百姓都能将云家所犯罪行说得清清楚楚。
有人察觉到纸页上属于应长阑的污点,认为其不过是应家出兵的借口,可拿声音终究太小,在巨大的浪潮中起伏片刻,便消失不见。
然雁过留痕,待云家覆灭后,自会有人重新将此事翻出,届时等待应家的,只怕是更加声势浩大的反抗。
后话不提,此刻任由流云原所筑的城墙再厚,守卫再森严,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流言蜚语与随风飞舞的纸页。
寒水城中,茶馆之中的说书先生不知从哪听说了云天明的种种往事,将他做的恶讲得绘声绘色,待云家反应过来要去拿人,那茶楼却早已人去楼空,找不到人影。
一切都乱了套。
街角书院里,十一顶着老者面容,望向庭院中跃跃欲试,难掩兴奋的枯荣军,沉声开口。
“眼下云家自顾不暇,消息传至都城仍需时间,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率兵赶往都城,一路混在寒水城百姓之中,借机闹事做掩护,届时应家军踏破城门,便可与我们一同汇合,白玄,你留在这里。”
“原来岁安副使让我们留在寒水城,便是让我们搅浑水,季公子当真是老谋深算,难怪我爹也说不过他……”
少年正喃喃自语着,忽听他人唤自己姓名,不由愣愣抬头:“我……?师兄,我可没有修为,让我做这首领,不好罢?”
话还未说完,枯荣军中便有人出声反驳。
“有什么不好?这几日散播消息,多亏了你帮忙打掩护,否则不会如此顺利。”
“你的剑招我们可都是看过的,云家那些花拳绣腿,又有何惧?”
白玄望着眼前少年们闪着光芒的眼眸,鼻头一酸,心中顿时升起无限豪情,情之所至正欲开口鼓舞士气,便被十一拍了拍肩膀。
“他们说得没错,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此事危险,你气运向来好,有你在定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