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的清白之于万千将士来说,自然无需挂齿,想来将军也是关心则乱,情有可原。只是这背后搅动浑水之人着实可恶,若不将这蛆虫揪出,怕是永无宁日啊。”
他一挥袖袍,身后几位对其马首是瞻的鹰犬瞧明了局势,纷纷义正言辞地开口附和。
“丞相言之有理,还望将军给个说法,好还丞相清白!”
“丞相为国操劳半生,此番属实是无妄之灾,将军平白污蔑,着实让忠臣寒心呐!”
“可军饷错漏之事不假,谁能在北疆如此耳目灵通昧了粮草,又有何目的呢?”
在场的皆是狐狸成精,哪会不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人伪造事小,可若当真出自季向庭之手,就有贼喊捉贼的嫌疑了。
焉知不是东窗事发藏不住,才一泼脏水浇给向来与其不对付的丞相?
思及此处,有人低呼一声:“莫非这粮草是将军昧下的?”
“你糊涂了!这对将军有何好处?北疆将士可是伤亡无数!”
宫殿内一片吵嚷,皆是对季向庭口诛笔伐,帝王皱了皱眉,眉宇间透着一点厌烦。
“季将军,你可有话要说?”
季向庭跪于殿中,俯身一拜:“回陛下,微臣无话可说。这些信笺的确是微臣自丞相书房所截获,印信一事微臣无从知晓。”
满场哗然。
任谁都想不到季向庭竟当真不做辩驳。
是有持无恐,还是辩无可辩?
旁人雾里看花,可丞相却胸有成竹,自然明白季向庭眼下处境,他惋惜地摇了摇头,嘴角堪堪勾起,便听季向庭话音一转。
“只是德公公,这信纸上的香气好生熟悉,不知公公是否闻过?”
德海闻言一愣,在帝王的默许下捏着信纸凑近一闻,低头思索起来:“这是……皇后娘娘最爱的凝兰香,用料金贵的很,每年也只出几捧,全给了凤栖宫!”
季向庭弯眸一笑:“微臣与后宫素无交集,更是从未得皇后娘娘召见,若是微臣做的手脚,又如何能染上这凤栖宫独有的香呢?”
接二连三的变故叫官员们皆回不过神来,本就一团浑水此刻更是无从下脚。
方才鹦鹉学舌的犬儒顿时没了声,战战兢兢地瞧着眼下局势,生怕自己陷在里头出不来。
丞相游刃有余的姿态终于碎裂,露出内里阴沉的神色来,他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宫殿角落处,便有一位宫女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应寄枝盯着面前之人唇角弯起的弧度,紧皱眉间终于松下几分,长袖遮掩下指尖银光明灭闪烁。
他似是全然感受不到脑海之中神识被撕裂的痛楚,体内仅存的灵力疯狂往盘踞其上的黑雾上撞,锲而不舍地抽丝剥茧,将其赶出自己的灵识。
外头是季向庭创造的诸多变数,内里又遇到了这么个比自己还不要命的疯子,幻境之主此刻着实有些焦头烂额,连气急败坏的语调都有些不稳。
“可笑,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让他晚些日子死在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