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靳澜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话安慰他,话语此刻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东西,他恨自己不能更谨慎点,提早为夏一清除障碍,他更恨严叔竟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白靳澜深吸一口气,他抓起夏一的手,朝着外面走,离开时,他们路过了聪聪的病房,一看到夏一,聪聪表情一愣,似乎要说点什么,夏一朝着聪聪笑了笑,将食指比在嘴上,摇了摇头,随即彻底离开了。
白靳澜注意到,在病房的小桌上,多了一张卡和一个水果篮。
刚一出医院,白靳澜露出放松的笑,道:“我录音了。如果不是你,她或许还不会松口,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诬陷你的事实,但是那些话语再加些煽动性推测,足够帮你翻盘了。”
夏一一顿,他看着白靳澜,眼神波澜不惊:“不必了。”
“什么?”白靳澜一怔。
“我说不必了,”夏一的眼神有几分空洞,他的目光越过白靳澜,看向远处的路灯,“如果你把这段录音放出去,严叔不会放过她,她很早就离婚了,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她如果撑不住,你让她的孩子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她和她儿子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白靳澜也有几分恼怒,洗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他竟然不要?!夏一不要的到底是这个机会,还是他!?
“白靳澜,人不是只有利益,除了利益,还有不应该磨灭的人性。一开始我是很愤怒,我恨死这个世界了,你以为我不在乎名誉吗?!你以为我不想将真相说出来嘛?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甚至都在苦思冥想该怎么从刘岩嘴里套话,可是我一看到那个孩子,突然就……”夏一偏头深吸一口气,“和你说,你也理解不了。”
没人知道,夏一内心的纠结有多折磨他!更没人知道,他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在一条生命面前,他没办法冷静、理性,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把真相公之于众,刘岩的境况肯定不会好过,那到时候,依仗刘岩生存的聪聪,只有死路一条。
夏一咬紧牙关,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他不后悔。
“一一,你回来,”白靳澜追上夏一,试图拉住他的手,很快,他被甩开了,接连几次被拒绝,白靳澜心里的怒火也开始蔓延,他猛地抱住夏一,不顾对方挣扎,将那人锁在自己怀里,怒声道,“夏一,你能别固执吗?他死了或者活着,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可是你的前途!”
“我知道。”夏一叹了口气,他忽然笑了几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前途,和你明明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不要插手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夏一,你别想甩开我!”白靳澜恶狠狠地说。
“连我妈都不会这么说,你?话别说太满了,白靳澜,结婚和爱一个人一辈子,本身就是违反人性的事情,或许你现在真的有点喜欢我,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你的喜欢太廉价了,我不需要。”
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般,扎在白靳澜的心上,他明明在为夏一考虑,可是夏一却一遍又一遍拒绝他,为什么?!他想不通,扭转局面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夏一却要放弃!
“我的喜欢你不要,我给你的一切你都不要!”白靳澜低吼一句,他的目光寒冷,眼里压着一片冰冷的怒火。
闻言,夏一转过身,他一把推开白靳澜,也怒吼道:“是,我就是不要!包括你!”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此刻像两头野兽一样,恨不得撕碎对方!
白靳澜瞠目结舌地看着夏一,他喘着粗气,眼眶烧的通红。
夏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我心疼你,我想着你、念着你,我他妈都要焦头烂额了,却还考虑着怎么保护你!夏一,你看不到我的心意嘛?!这段日子,我生怕他们害到你头上,他们怎么害我,我都无所谓,除了你,我没什么豁不出去的!可是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白靳澜眼眶通红,却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段日子,他太累了,他怕自己明面和夏一接触,会给夏一招徕祸端,哪怕他想夏一想得扛不住了,也只敢在暗处跟随夏一,他每天就靠偷看夏一的那几眼勉强过日子。
他每天不仅要保护夏一,还要防着严叔,继续国外的事业。
早年,他就曾和家里公开出柜,除了挨打以外,他被停掉所有金钱来源,他爸当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怪物一样,如果他爸知道夏一的存在,势必会阻拦,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和家里对抗。
也正是因此,他才像个陀螺一样,日夜不敢停歇,就是为了挣够足够的资本,保证日后能堂堂正正地带着夏一走,不让夏一受欺负。
可现在,夏一说不要他了。
那他的坚持算什么?!
气氛压抑,让人窒息,半晌后,白靳澜抹了把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用商量、讨好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我们别吵架了,行吗?”
“我没有和你吵架,我需要冷静,”说罢,夏一神情淡漠地转身离开,“别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