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瞧着康和要重量,也没弄明白哪里出了岔子,左右是帮着自家里说:“是这个理儿咧,你们要嫌麻烦,俺们来上手量,你们看着便是!”
听得这头有争执声,在别处看地的村户都凑了过来。
麻子见此,响亮了声音道:“让你们自量,算盘打得当真是响。我只问你们闹着重新量,要是没差,耽搁的时间如何说?”
康和道:“若是没问题,我自请二位和后头耽搁的乡亲吃茶赔不是。”
“你那一盏子茶我们不稀得吃,再量便再量,只教村里大伙儿瞧瞧你们是如何多事的!”
麻子冷道了一声,说罢,同大壮重新扯着测绳开始量。
来瞅热闹的乡户都伸长了脖子仔细去看。
不知谁低低说了一句:“这范老二不就是多买了几分地麽,
抖甚么抖,
生怕咱不晓得他们家买地了似的,弄这些事。”
话落尽了康和的耳朵里,他没顾与人辩,也没紧盯着麻子二壮重新量地,这么多双眼睛瞅着,不怕人做手脚。
他只等着范爹回来。
范守山跑着回来时,地已量了大半了,他同范景跟康和道:“别家的受他们量的都瞧着没差咧,就俺们地不对!”
康和闻言,与范景对视了一眼,两人甚么也没说,默着去看测量了。
范爹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他焦着一张脸,晓得自己说这话会教人觉着他没事寻事。
别家的都没差,偏偏就他们家的不对,这不就是纯纯亲爹眼麽,可他便是实话实说啊。
在十几双眼睛下,麻子跟大壮重新细细量的地,最后定的位置,不偏不倚的,与前两回相差都不足一指。
麻子吆喝着众人:“大伙儿都来瞧瞧,瞧瞧看我跟大壮可少量了一指的地?
弄得是好好的,偏还要诬人赖人与他们量窄了,一乡里的人,既是这般信不过,往后俺们可不敢再与你们家做事了!
还要如何说?耽搁了大伙儿这样多的时间!”
“范老二,你们这就是不厚道了嘛。大壮跟麻子量得好好的,这天儿要人给你来来回回的量,累得人一头一脑得汗。”
“是咧,人干啥要少量给你嘛,又不能量去他们家自用。”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范爹教说得一张老脸臊红,陈氏理亏,想辩也有些没气儿。
“得,这厢俺可要立界石了。便是再嚷着说不对,俺可也不依了。”
这当儿上,人的注意都落在占了理的麻子身上,范景忽然上前去一把按住了暗暗蛄蛹着身子的二壮。
“范景,你要不要脸,手往俺衣裳里伸干甚!”
大伙儿的目光教声音给吸了过去,只见范景从大壮宽敞的衣裳里扯出了一卷测绳。
二壮见此,慌忙想去抢,却教范景将他手里拿着的另一卷测绳也给夺了过来,一脚把人给绊在地上。
范景冷道了一声滚开,将测绳给了康和。
“这,这怎么回事?”
康和也没急着答,将两卷测身给抖了开,两厢一比,一卷明显要短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