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刚刚与这个女人见过面。那会儿她拿着一大堆食物,比画中的形象多了顶罩帽,外加一条深色围裙。
“我没有母亲,你换个方式形容。”弥斯罕见地认真。
萨拉尔思索片刻:“我潜意识觉得她很亲切,待在她身边很放松,可以无条件信任她。”
“她绝对修改了我的记忆。我脑子里多了一些片段,她养育我的片段。”
“记忆都被换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妈妈?”
话一出口,弥斯就后悔了。
这不是废话吗,萨拉尔的母亲怎么可能活到三百年后?他总忘记人类寿命的短暂。弥斯心里叹了口气,等待萨拉尔的挖苦。
可是萨拉尔没有立刻回答。
有那么一瞬,他用一种复杂的、近乎悲哀的目光看着弥斯。接着那丝情绪迅速消失,只剩下平常的萨拉尔。
“哦,她老人家可没那么长寿。”他轻飘飘地说,“总之这很不对劲,我们甚至没察觉到魔法波动。也就是说,我可能在更早的时间点就被影响了。”
弥斯想了想:“我们四个一起坐马车进城的时候?”
萨拉尔做了个深呼吸:“弥斯,当时马车里只有你、我还有……嗯,凯……?”
说着说着,他的眉毛跳了跳,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说法。
弥斯:“……”
他试着回忆过去,果然,更多异常记忆浮出水面。
他记得年幼的“自己”被明娜抱在怀中,她的怀抱温暖又柔软;他记得她在奴隶主的鞭子下护住他,温热的血滴上他的皮肤。
她帮饥饿的他藏下面饼,教无知的他一点点识字,用母爱织成细细密密的茧。直到不久之前,他们一起被卡恩斯少爷买下。
他被活祭那一天,她被关进宅邸地下室,走廊上回荡着她绝望的哭喊……最后……最后他们都逃了出来,一起坐马车来到罗沙城,在酒馆二楼住下……明娜,最爱他的妈妈明娜……
……才怪。
弥斯无动于衷地梳理记忆,冷眼旁观那些名为“爱”的闹剧,如同俯视两只触角相碰的蚂蚁。
明娜仅仅污染了奴隶躯壳的记忆,独属于弥斯的那部分——黑暗中的漫长岁月——没有丝毫变化。
比起这些有的没的,此时此刻,弥斯反而对另一个发现更感兴趣。
对面床铺上,萨拉尔还在审视明娜的画像。弥斯一个前扑,把萨拉尔用力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