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祂刚咬紧对方咽喉,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瘫软,如何都使不上劲。
两具肉。体纠缠在一起,战况变得难以形容。
彼时他们触肢对抗长剑,魔法碰撞魔法。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冲击轰出骇人的巨坑。
眼下他们用指甲、牙齿、握不紧的拳头划拉彼此,在脏兮兮的地面打滚,把杂物撞得叮咣乱响。
两个小时过去。他们悲痛地发现,出于某种未知原因,自己就是无法亲手杀死对方。
两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随着体力流失,他们的战斗水准越来越像小狗互啃,谁都没心情继续。
冷静下来后,祂坚信自己小胜一筹。因为祂正把那个讨厌人类当肉垫,不至于躺在冷冰冰的石砖上。
现在祂终于有心力梳理现况了。
根据新皮囊的记忆,这具身体曾属于一个奴隶。
奴隶笨得惊人,脑袋里只有基本的常识和语言。活了十九年,奴隶甚至没能拥有一个名字。
他收获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赠礼,是刺入心脏的仪式匕首——被卖给某位贵族的第二天,他就死在了祭台上。
致命伤还留在祂胸口,深可见骨,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祂抬起头,环视“自己”的葬身之地。
这是一间格外逼仄的密室,光源仅有几根可怜兮兮的蜡烛。烛火轻轻跳动,阴影中不时浮现出尸骸轮廓,以及鲜血涂画的法阵。
祂嗅嗅发霉的空气,朝身下人打了个喷嚏。
充当肉垫的某人扭动两下,哼哼着抗议。
说起来,这家伙在人世的名气不小,连被圈养的奴隶都有所耳闻。
此人被称为“圣萨拉尔”,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最大的功绩是与混沌魔神同归于尽。
先不说“混沌魔神”这个蠢名字,同归于尽?简直可笑。
封印三百年间,萨拉尔每天都来挑战祂。此人一直点到为止,见势不妙就溜,无耻程度堪称一绝。显然对萨拉尔而言,维持封印才是头等大事。
问题是,除了肉。体挑战,萨拉尔同样热衷于精神折磨——他时常跑到祂身边,丢下胡言乱语、唐突喊话、或者自创的挑衅小曲。
祂深信萨拉尔离“英雄”这个定义很远,离“祸害”更近,至少比祂近。
祂忍不住低头观察祸害。
萨拉尔皮囊也换了。他成了那个活祭奴隶的年轻贵族,好像叫“卡恩斯”。
小贵族瘦得像干尸,一头脏到打绺的黑发。他眼底青黑,下巴长满胡茬,呼吸带着刺鼻的药味。
祂记忆中的萨拉尔一头灿金毛发,身体强壮——衰老前很强壮——和这堆柴棒没有半点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