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岌吞下粗重的呼吸,继续替她松下发髻,长指穿过她的发丝,她的身体在紧绷。
他一下一下捋着她的长发,心凉了个透彻,手背上的青筋凌厉跳动,又被他隐忍按下。
目光隔着铜镜温柔望向姳月,“月儿?”
他的月儿眼睫又在颤抖,呼吸也失了节律,他擅长刑讯逼供,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可现在他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许是弄丢了簪子,也许只是恰好两支一样,也许她没有骗他,也没有瞒着他去见祁晁。
姳月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她没想到叶岌会注意到自己戴的首饰,那么小的细节。
她极力让自己镇定,“许是不了心掉在哪了,我也没有印象了。”
她每一个紧张慌乱的表情都没有躲过叶岌的眼睛。
他就这么看着,心里的火燎烧过周身,脑子里却有个声音,让他要相信她。
他的月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连姳月自己无法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这么操控者叶岌。
“难怪。”他微笑着开口,把欲冲破胸膛的戾气压下。
叶岌又问了几句,姳月怕说的越多越会容易有纰漏,逃避般揉揉眼睛,低声道:“好了吗,我倦了,想沐浴。”
叶岌依言点头,“我让丫鬟送水。”
他走出里间,吩咐完,又回来替姳月脱衣裳,将青丝拢起放到肩后,雪白的脖颈就露了出来。
叶岌目光定在姳月脖子上,瞳孔骤缩,眼里的温色被凌冽吞噬,隽美的脸庞霎时拢上阴翳。
他抖着手,贴上姳月脖子上的红晕,小小的一枚,像朱砂晕开在细腻的肌肤上,却不是他留下的。
如刃的视线恨不得穿透姳月的肌肤,去窥看这枚朱晕的由来。
若和祁晁有关,若和他有关!
叶岌手背上经络暴起,狞跳。
胸口除了暴戾的怒火,还有几乎要取他性命的慌乱。
姳月听到他落在耳畔的呼吸变得沉重粗粝,扭头去看他,“叶岌?”
怒到极致,叶岌最先考虑的,还是怕她会被自己眉眼间的丑陋和狰狞吓到,极快收起所有表情,“月儿不是说要为祁晁接风,不如我择个日子。”
姳月乍听到他提起祁晁,呼吸一下变得缓慢。
叶岌数着她的鼻息,听着自己越来越沉的心跳,“怎么了?”
他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来克制。
姳月目光轻一闪烁,摇头低语,“不必了。”
白天她虽然与祁晁不欢而散,但自己的威胁应该起了作用。
想到他失望离开时的背影,姳月心中说不出的伤感。
轻染的哀愁倒映在叶岌眸中,瞳孔无声无息的痛缩,“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