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过去了,若非这位定国公府的夫人提及,她竟早已忘了个干净—姜家与定国公府其实没什么亲戚往来,倒是那苏氏还活着时,她的娘家苏家与定国公府有点亲戚关系,逢年过节时,定国公府会打发人来送节礼。
不过自打那苏氏十多年前死了后,两家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能与国公府攀上关系,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虽是苏氏死了,但江夫人亲自登门,这门亲戚说不定还有续上的可能。
罗氏忙笑道:“可不是呢,先前老太太还同我提起过去国公府探望小姐太太们,不过我没什么见识,怕去了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这不就盼着夫人能来姜府做客,谁想竟让我给盼着了。”
初次相见,说的都是场面人情话,两家不来往的原因江夫人也问了个清楚,当年公爹与姜家有来往是念着与姜大人的发妻苏氏娘家的情分,苏氏去世后,国公府与姜家的情分便淡了,若非公爹那日突然来信命她去求娶姜家的长女给晋远当媳妇,她根本不知道两家原来的这段过往。
江夫人看了看花厅里,只见一个长脸嬷嬷站在罗氏身边,另有几个垂手立在不远处服侍的丫鬟,除了这几个,不见姜家的女儿们。
江夫人捂唇轻咳了几声,看向罗氏微笑道:“怎么不见孩子们?女孩们都多大了,可定亲了?”
罗氏闻言愣了一瞬细眉惊喜地挑起,眉梢眼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难怪江夫人来姜家,竟是为了亲事来的!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别说是嫁给国公府的嫡孙们了,就算是个庶出的,那也能过上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富贵日子,再者,攀上了这门亲,便有了倚靠的大树,以后儿子的前程丈夫的仕途都有了助力,以后姜家还不得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罗氏与高嬷嬷笑着对视一眼,高嬷嬷眼中亦是喜色难掩,忙不迭去后院叫了二小姐过来。
二小姐姜忆薇今年十六岁,还没定亲,肤色白皙,生了一双肖似罗氏的丹凤眼。
江夫人拉着她说了几句话,见她容貌清秀,举止大方,温柔亲和,是个知书识礼的闺秀,不是那种凶悍泼辣的姑娘,心中十分满意的同时,又心酸地叹了口气。
她的长子贺晋远,自小聪颖无比学识过人,十八岁便高中了状元,说一句天之骄子前途无量一点儿也不为过,可授官赴任前夕突然出了意外双目失明。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突然飞来这么一桩祸事,她的天简直塌了,眼泪也几乎流干。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儿子的眼睛多方医治无法复明,她也不再抱有奢望。
近几年,她的身子越发不好,只希望儿子早日娶妻进门,余生有妻子相伴照顾,她也就放心了。
可谁料坏事接踵而至。
儿子自小定下的未婚妻是门当户对的王府嫡女昭华郡主,他双目失明之后,郡主竟也突然生病早逝。
自那以后,坊间便隐隐有儿子“克妻”的名声传出。
一开始她是不信这些的,觉得这不过是赶巧罢了,可一年后,她再为儿子定下一桩亲事后,成亲当天又出了意外,那未婚妻也没了!
两桩婚事中未婚妻都殒命身亡,自那以后,儿子“克妻”的名声愈来愈响,他知晓自己命格强硬克妻后,再无意娶妻。
儿子不想娶妻,她这个当娘的怎么愿意?可劝也劝了,哭也哭了,儿子根本不为所动。
若不是前些日子公爹写信训斥了她一顿,嫌她这个儿媳没给儿子娶妻,还立逼着她不许找媒人,也不必按照“纳采、问名、纳吉”的繁琐流程,立刻亲自到姜家来提亲,她今日也不会坐在姜家的花厅里。
不过,眼下看着这姜家姑娘,她心中满意,却也忐忑不安。
儿子如今这等情形,她挑选儿媳,已不拘门第,也不拘相貌,只要姑娘温柔体贴,愿意照顾儿子一生,她也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