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楼楼梯的转角猝然撞见服务生,银盘里的香槟杯盏叮当作响。她慌忙扶住对方手肘稳住托盘,连声赔罪却未停步,
实在抱歉——
话音尚未落稳,人已擦着绛色帷幔继续向上追去,只留服务生愕然望着那道消失在螺旋梯尽头的仓皇背影。
但是三楼走廊上已然没看见妹妹的影子,只有零散的服务生,长廊铺陈着寂静的猩红色地毯,她略过扇扇门扉,最后停在尽头的卫生间处。
黄铜把手凝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她悬停片刻,终是发力推开,门内呈现出条宽度适中的通道,光线比之外廊黯淡半数。
左侧墙面覆盖着灰色石材,右边排列着独立卫生间,首间榉木门虚掩着一道缝隙,温颜轻巧地用指尖捘敞,内侧现出洗漱台,台面镶嵌的哑光黑陶瓷泛着釉质特有色泽,磨砂玻璃门后隐约可见马桶的轮廓。
她缩回手,转而推开第二间,一模一样的陈设,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第六……阻滞感明晃晃地示意着门被锁住,里面有人。
温颜只觉股寒气自胸腔倒灌,不知不觉就缠紧四肢百骸,无数细小银针沿着血脉游走,刺得指尖阵阵发麻,她咬住后槽牙,五指骤然压上门板,肩胛紧绷着向前施压,试图推开这扇门。
她分明听见自己血脉偾张,眼前已然浮现出妹妹与人缠绵的腌臜画面——那些交迭的肢体、潮湿的喘息、不堪入目的厮磨,正隔着这道棕木门板糜烂地绽放。
荒唐的臆想竟使她齿间泛起铁锈般的腥气。
门向内开启,她猛地后撤半步,姜秋被吓大跳。
对面人杂乱颓唐的刘海连着瞳孔,浓成片黑郁,眼白却像翻肚皮的鱼,死气沉沉地要来接她回地府,乌青的下眼脸代替主人和她对峙着。
“怎么不走?”
温穗好奇地搭上姜秋的肩膀,对方侧身让开,露出拦路者的全貌,但是温颜骤然恢复无措的神态,如同受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来找你的。”
姜秋抽抽嘴角,到卫生间找人还蛮稀奇的。
温穗无语地叹口气,她甚至都没了和姜秋调情的心思,便拨开那尚在茫然中的情人,径自转身离去。
温颜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仿佛温穗的影子。直至廊角将隐未隐之时,她忽然回眸,朝姜秋投来凌厉的一瞥,叫姜秋顿时怔在原地,满脸不解。
温穗根本甩不掉对方,所以在迈入车门前,蓦地收住脚步,转身直面温颜。她逐字逐句地掷下警告,声音不高,却森冷入骨,
“你再敢跟着我,我不介意再送你去坐一次牢。”
是自己罪有应得。
温穗初踏进她家那年,刚满十二岁,才升上初一;而她是初三。父亲嘱咐,要她在学校里照顾这个新来的妹妹。
小时候的温穗和瓷娃娃没什么分别,大而亮的眼睛,白里透粉的肌肤,文文气气地还爱读书,总是礼貌又克制地像个影子般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