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只恐惧的无头苍蝇。
又一次被榕树的气根绊倒的时候,柴雨生趴在地上,良久没能爬起来。
他脸朝下半埋在土里,艰难地呼吸着。他伸手一抓,抓到的全是曳地的红飘带。
柴雨生哭着叹气,过了一阵,苦笑起来。
太窘迫不堪了。
柴雨生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在灰暗的视野里,他能看到四角都有死尸的靠近。
这些都是曾经被他结缘的亲事害死的人。
柴雨生垂下了头。
疲倦和无助在四肢百骸蔓延。
他不想逃了。
也许三年前他就不该逃,他就应该死在月老庙里,才能勾销那笔冤债。
即使他也无辜,可这些离奇死去的人,能找到的债主也只有他。
这些人,难道不应该讨一个说法吗?难道不无辜吗?
这样算来,他也算不得冤枉。
柴雨生撑起身,看着那些尸体一点一点地走近,那些裸露的、可怖的脚朝自己走来,过了半晌,笑了下。
死在跟月老庙那样相似的场景里,死在一棵榕树下,这一生到此为止也不错。
在最后一刻,柴雨生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摸到自己胸口——
怀里的那个位置,放着祝祜留给他的血字。
“……大哥。”
柴雨生念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里蓦然响起在上一个世界里,祝祜对他说的话:“活着出去,让我再见到你,月老。”
柴雨生喃喃道:“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