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动了。”
意思就是,有力气还跑。
程晚宁抱着曲起的双腿,下巴无力地搭在膝盖上,锋锐的瞳孔颤了颤,眼尾泛红的楚楚姿态惹人怜惜。
她望着地上骇人的死尸,眼里流露出不可名状的复杂之色:“他死了吗?”
“怎么,你同情他?”
程砚晞眸光忽然转冷,随即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既然你这么善良,那你就代替他去死好了。”
他找了半天她的位置,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这个白眼狼却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其实程砚晞误会了她的意思,程晚宁并不是同情周忖,她知道他是坏人,应该受到惩罚。
而她手抖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恐惧。
疾风灌进眼底,被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般疯涨,衰败的血色为回忆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滤镜。
程晚宁又想起刚才的年轻女生:“芭提雅的治安这么混乱吗?那个女生一直在呼救,都没有人过来。”
“每个地方都一样,你生活的那一小片区域安全,不代表所有地方都是。”
程晚宁家住在曼谷市中心的繁华街道,挨着有名的国际学校。富人区的经济水平高,治安管理自然也严格。
但不是所有地方都跟曼谷市中心一样,多的是人死在看不见的角落。
月光照不亮血色的坟场,大雨无法洗净断壁残垣的罪恶。
“那遇到危险怎么办?刚才那个女生都要被拖走了。”
“她本来就是酒吧里工作的,当初自己选的这条路,现在钱挣够了,没到期限就想跑。管理人员把她抓回来,不是理所应当么?”程砚晞满不在乎地陈述着事实。
程晚宁愣住了。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她一直以为,年轻女生是被迫绑来的。
“谁给你的勇气妨碍人家工作?”
面对她怔愣的表情,程砚晞毫不留情地吐露着残酷的话语,微扬的唇线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
“你以为你帮她逃跑,她就不会被抓回来了?她的个人信息在他们手里,去哪儿都能被找到。”
感性和怜悯是优越生活环境下锻造的产物。假如程晚宁出生在贫困的小县城,可能就不会形成现在的性格。
尽管她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细微的嗓音依旧显得脆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