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嘴唇翕动,倏地想起一事,那日去入云楼接他,她便想提的,可惜没寻着合适的机会,既然他这会儿又提起表兄了,不妨顺水推舟。
“我与表兄虽是自小一起长大,但毕竟男女有别,私下没有互送过什么东西。不过,他这次离开前,倒给了我一封信……”
李稷眼珠立刻转回来。
“……要我寻个机会,交给佩兰。”
李稷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佩兰是谁?”
“方家四姑娘,表兄的亲妹妹呀。”容玉意外,他既是表兄的挚友,如何连这个都不知?
“哦。”李稷淡淡应一声,神色恢复如常,“那好说,你把信给我,回头我进宫时,托人交给她便是。”
方家获罪后,女眷被充为宫奴,方佩兰如今被关押在浣衣局,寻常人难得一见。
容玉欲言又止,看他两眼,斟酌道:“我可以同你一起进宫吗?佩兰也是我表妹,今年才十一岁,被关押在禁庭里,不知能否承受得住。我很想见她一面。”
李稷笑一笑,也不绕弯子,道:“那可就不是多好说的事了。”
容玉失落,自也知这是个大忙,进宫一趟本来就不是易事,何况是要私下会见罪奴?想来对李稷来说,亦是棘手的。
正踌躇,李稷又道:“我若帮你,你谢我吗?”
容玉精神一振,杏眸跟着亮堂起来,映出他的脸:“自然!”
“如何谢呢?”李稷仍是靠坐在桌上,俯视下来,逆着光,眼底深邃。
容玉一时语塞,心下盘算,若以金银酬谢,只怕囊中羞涩,也难入他眼。再送一盒山楂糕?那也太过寒碜,拿不出手来。
她表情复杂,又是茫然,又是着急。李稷尽收眼底,唇角勾起来,举起手里的摩罗睺。
“送我?”
小小的彩漆人偶被他捏在手里,杏眸桃腮,花簪襦裙,像是小小的容玉。
“这个……便行了?”
“对啊。”
青穗在这时走进来,说是收拾好了,府外也已备妥车驾,请李稷、容玉启程。
李稷笑着收走了那摩罗睺,大喇喇走出房门。
*
雪后的冬夜萧瑟悄寂,街上少人,马车畅通无阻,赶在宵禁前驶回了武安侯府。
明仪长公主早已歇下,两人不便叨扰,径自回了梦风园,各自休整。容玉沐浴出来,却见李稷也在,身着亵衣,冠发已卸,周身清清爽爽,俨然也是一副要安置的模样。
容玉微怔,旋即想起今日是月初,李稷说的每个月过来一次,难不成是指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