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眼睛使劲眨了眨,又瞪大,看东西的时候还是好像蒙了一层雾。
棠溪柏和靖阳郡主也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都没看见棠溪珣的表情,各自忙碌着。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片刻后,棠溪珣小声说:“对不起。”
这一句话,几乎把棠溪柏和靖阳郡主极力控制的情绪都给击溃了,棠溪柏抻着褥子的手一顿,靖阳郡主失声说道:
“你这孩子,你说这个干什么。明明是……”
她弯腰下去,从身后抱住了棠溪珣的肩背,用力地闭上眼睛:
“明明是爹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好身体,也没有本事,没有帮你把病治好,爹娘会好好想办法的,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
她深吸口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好了好了!”
棠溪珣被说的耳根都是红的,闭了闭眼睛,像不满一样大声说道:
“说这些干嘛?我还不知道我最好吗?!”
棠溪柏背对着他们,依旧低头铺着床,有一滴水珠落进了被单的褶皱里,被他迅速折住,然后极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棠溪柏回过身来,笑了笑说:
“床铺好了。”
棠溪珣得救一样站起来:“那我要睡觉了。”
他走到床前,发现棠溪柏给他铺的床上也同样捏出来了一个小窝,不禁无语了一下。
偏偏棠溪柏对自己的手艺好像也很满意,摸摸棠溪珣的头:“快睡吧。”
棠溪珣躺在床上,父母给他掖好了被子走出去,他看着面前那扇门关上,听着他们的脚步逐渐远去。
四下万籁俱寂,只有窗上淡白的月色像牛乳似的缓缓流淌,一时间让人神思渺渺。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月光静静地包裹着他,也包裹着万物,灵魂好像静静漂浮起来,无数的记忆牵系纠缠,心情与思绪像是翻滚的乱云,混沌不明。
到底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呢?自己此时此刻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不久之后,真的会永远消失吗?
他那么的特别,特别到整个世界只是他眼中的世界。
他又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渺小仿若一粒尘埃。
“嗒嗒。”
忽然,窗子被轻轻敲响。
棠溪珣正在出神,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