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目光止不住地在棠溪珣和管疏鸿之间徘徊。
刚刚被棠溪珣威胁过,此时他们除了好奇,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管疏鸿是余刺史今天要宴请的贵客,那多少跟他们还是有些利益联盟的情分在的,他会不会帮忙向着棠溪珣求情?
以他的身份,多少也可以挽回一下现在的局面吧。
大家等待着这对老情人间的互动。
然而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棠溪珣便漠然移开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擦过管疏鸿的身边走向自己的马车,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是和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见他如此,四下围观的人们不觉都感到十分失望,纷纷准备散去。
眼看棠溪珣就要和管疏鸿擦肩而过。
“啪。”
皮肤相撞的清脆响声传来,管疏鸿终于抬手,握住了棠溪珣的手腕!
旁边好像传来了拔刀的声音,但管疏鸿没有理会,他双目直视前方,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寸寸地、尽量保持冷静地转过目光,定定看向棠溪珣。
这个人——长大了。
虽然只有两年,但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地位权势上,也都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成长时期。
棠溪珣的五官比刚分别的时候长开了些,又因为位高权重的缘故,以往的清纯温柔之外,更多了几分凛冽清冷之态。
他身上的青衣载了月光,雪白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凝脂一般的质感,鸦羽般的鬓发,远山似的眉,以及微卷的眼睫带着种写意般的水墨感,形成了一道近乎完美到了极致的剪影。
那一瞬间,管疏鸿又一次想起了两人这一世情缘开始时,棠溪珣坐在自己床边时那道模糊迷离的影子。
那时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觉得这幅美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
可现实中,通过此时相贴的肌肤,两人曾经的耳鬓厮磨,海誓山盟,情热时交缠抚摸的温度,好像也一时间俱上心头而来。
管疏鸿终于轻声问道:“棠溪公子,一别经年,近来可好?”
棠溪珣微微一笑,说道:“有劳殿下挂心,我很好,殿下别来无恙?”
管疏鸿叫的是“棠溪公子”,棠溪珣却说了“殿下”,甚至连曾经那个“管侯”的称呼都没有叫错,生分而疏远。
“殿下”二字,昭示着管疏鸿如今不同的身份,以及两人相悖的立场。
棠溪珣的从容让管疏鸿不由自主收紧了手指,棠溪珣转了下手腕,想挣脱,却没挣开。
他身后那些侍卫们神色间对管疏鸿十分防备,有几人拔出了刀。
但这时,管疏鸿低下头,轻声回答了棠溪珣的问题:
“不好。”
这两个字让棠溪珣微震,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好像时间也停顿一瞬。
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冷了下去,更加用力地把手在管疏鸿掌中一挣,同时漠然说道:
“三殿下,本官还有要事,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叙旧,先告辞一步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