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人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身后还跟着韩王府的长史,“韩王已闻中书之名,正在准备礼驾,还请裴相公稍等片刻。”
裴皎然闻言只是一笑,拱手施礼,“韩王乃皇室勋贵,怎劳久候。长史即刻领我去面见韩王即是。”
虽然中书令在职位上远压亲王一头,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爵位勋望俱在,她没必要在乎这些虚架子。
她发了话,韩王长史只得领她进去。
裴皎然随着引路长史穿过重重院落。园中假山奇石,亭台水榭虽在,但无修剪和刻意陈设造景的痕迹,自有一分浑然天成之韵。可见主人是何等随心自在。
转过一道回廊,忽见一青衣少年正在池边喂鱼。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眉目清秀,见有客来,连忙搁下手中瓷碗。
“这是韩王世子。”韩王长史微笑着,又指了指身旁的裴皎然,“世子,这位是中书相公裴皎然。”
裴皎然莞尔施礼,“世子。”
打量裴皎然一眸,世子点点头。
短暂停留片刻,韩王长史继续带着裴皎然往内院走去。待通传后,裴皎然一人入屋中。
此时桓元景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上,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身旁还站着两个手抱荷花的青衣道童。这样的接待可谓失礼,不过裴皎然还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在来之前,她便知晓这位宗王不仅喜好寄情山水,还颇喜修道炼丹,但这会瞧见他,还是不禁默然。
桓元景已经是满头白发,两眼袋如同枝头糜烂的果实一样垂着,堆叠在颧骨上。他半阖着眸,声音苍老,“裴相公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天子密令,还望韩王屏退左右。”裴皎然温声道。
闻言桓元景这才睁眼,挥手示意两名道童坐下。却依旧手持拂尘盘膝坐在蒲团上,抬头望向裴皎然,指了指面前的蒲团让她坐下。
“天子口谕。命大王暂代监国一职,等候太子回朝。”裴皎然敛衣坐下后答道。
“未及三十,便身居高位。倒是让小老儿羡艳啊。”桓元景感慨着开口。
裴皎然低头拱手,“晚辈侥幸,得以忝居高位,不敢与韩王相较。”
听着这话桓元景只是一笑。对方虽不是世家出身,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可见是有真本事的。一甩拂尘道:“我已是方外之人,陛下如何会想起我来。你既身负天子诏令而来,何不如给我讲讲此中缘由。”
闻言裴皎然抬首,烛火下映出她一张满是忧国忧民的脸庞,“韩王勋望之重,非宗室其他人所能及。况且世子已是十三四岁,纵有爵位做托,可做富贵闲人。但真要世代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