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惊寒听他连“称呼”都改了,面上应和,心下却知,同样的招式由不同之人使来威力往往大不相同,陆三与其师父乃是一脉相承,对方既已将招式尽数相传,想要再得进益,便只得陆三自己摸索,于同样的招式之间悟出自己的剑道来。
就好比方才的“铁砂掌”一般,陆三到底年纪尚轻,虽已下意识做出应对,却未能想到其中相通之处,但以他之悟性,想必也只是早晚之事。
想到这里,雁惊寒并不点破,他此时已在琢磨“办事”二字,但也心知若是直接开口细问,陆三必不会答话,因此想了想,索性话锋一转道:“想必前辈自有道理,如此说来,陆兄要寻人比武,武林大会岂不正好合适?”
二人说话之间,已到了客栈门外,陆三闻言,脚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如此答话。
但不过转瞬他又下定决心一般,匆匆点了点头,接着便迫不及待往里行去,左右张望道:“姜大哥,十一在哪里?你快叫他出来。”
雁惊寒见他这样,猜他应当是怕自己这“办事”与武林大会有所冲突,因而不知该如何取舍,至于后面又点头肯定,该是想到这“办事”的对象兴许也会在大会露面?
他心下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问,眼看着这会儿,陆三已将这大厅众人看了个遍,估摸着自己再不让十一现身,这人只怕便要开口唤人了,遂下意识抬眼朝二楼看去。
十一与他所居之处正在楼梯旁边,往日雁惊寒回来,只肖抬头一望,便能看到对方正站在走廊处候着。
他这几日虽有意对十一略施惩处,但更多的乃是为着对方伤势着想,因此自第一日之后,便都估摸着时辰返回客栈,以免这人多思苦等。
然而此时此刻,他抬头望去,却并未见十一身影!
雁惊寒视线落在楼梯旁边,面上神色未变,双眼却不自觉眯了眯,仿若下意识想要再行确认一番。
接着他收回眼神,垂头静立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这才看向陆三,若无其事道:“实不相瞒,我方才想起十一前些时日受了伤,还未好全,此时只怕不宜比武,陆兄不若先这在客栈中暂住几日,容后再说。”
陆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他有心想问那要等到何时,然而雁惊寒话音落下,却已径直朝楼上迈去,陆三下意识紧追几步,但他到了近前,却又硬生生将口中话语咽下了。
原因无他,他直觉姜公子虽神色如常,步伐亦是分毫未变,却莫名令他觉出几分危险之意。
左右现在天色已晚,他总要找地方住宿,想了想便从善如流应下了。
雁惊寒上得楼来,却并未朝自己房间走去,反而在两扇门外细细逡巡一番,径直伸手推开了十一房门。
房内果然无人,雁惊寒迈步入里,反手将门阖上,一时站在门边未动,只抬眼将这房中四处尽数扫视了一番,却并未见着打斗之迹。
他皱了皱眉,视线不觉落在桌上摆着的托盘上,盘上有一碟糕点并一只药碗,雁惊寒走进几步,就见这药碗已空,而那碟糕点右上角也缺了一块,看起来便好似十一喝过药后,又顺手吃了块糕点将苦味压下。
然而雁惊寒却十分清楚,十一这糕点乃是专门为他所备,前几日每每呈上来时无不摆盘精美,他断没有擅动之理,这是十一留给他的提示。
想到这里,雁惊寒不觉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自进门时起竟一直是紧绷着的。
十一既还有余裕给他留下提示,就说明当时发生之事尚在其把握之内,至于他此时为何不在,雁惊寒虽不通医术,但也能猜到兴许是这药出了问题,他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药碗,方才稍稍放松的眉头不觉又紧皱起来。
雁惊寒一边踱步,一边抬眼在这房中逡巡,仿若还想找出些什么,他总觉得,十一既有意提示,总该再留下些别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