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的决定有多难做,真做了之后就有多豁达。
自那天两人撕下面具后,和冬过了几天轻松日子,公主不再召见她,护卫队又没给她排班,和冬成了一个自由人。
她不想困在宿舍让他们瞧出什么端倪,恰巧雪下的太大,公寓楼下值守的侍从官抱怨会开铲雪机的人太少,她就戴上手套跟大家一起奋战。
一忙忙一天,冻的手僵,饭都没来得及吃。
拖着疲累的身体上楼前,首席侍从官亨瑞阁下撑着伞远道而来,还没散场的侍从官纷纷跟其打招呼,和冬已经进入电梯,微微低头示意,便要按下关门键。
谁知道亨瑞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阴阳怪气她吃白饭:“我真是不清楚某些人是哪里来的脸跟公主发脾气的,软饭硬吃,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侍从官们听到这里控制不住震惊抬头,有人下意识看向正在电梯里等候的哨兵,待得亨瑞冷哼一声,他们才发觉自己动作太大已经暴露,纷纷拉扯着同伴远离,生怕慢一步就被战火波及。
和冬闭上眼,她不想跟亨瑞产生争执,一是因为他是公主的首席侍从,代表着卡特琳宫的颜面,就算内勤厅也有诸多顾及,她一个还没官方册封的伴侣,凭什么给人没脸?
另一个就是亨瑞实在太老了,年纪跟姨妈相仿,即使行动不受影响,也已经满头银发,再笔挺的制服也遮不住他的瘦削,对这种人,她从没想那他们立威的心思。
但和冬今天心情不佳,摁开电梯门,跟他隔着几米远对视。
亨瑞的眼睛蔚蓝、苍老、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哨兵的眼睛像浩瀚无际的宇宙,黑黝黝的,仿佛豹子捕猎前怒张的肌肉,只消一拳便能将动物的颅骨锤成碎片。
“亨瑞,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希望你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如果你认为言语骚扰不会对人造成困扰,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恶心的词语辱骂你。”
亨瑞气道:“你……”
哨兵神情冷淡:“我什么?我们不是敌人,都在卡特琳宫,你照顾公主,我帮助公
主,我们之间没有上下等级之分,真要算起来,你见到我还要低头行礼。”
“我免你行礼,你也识相点别惹我,懂吗?”
亨瑞呵呵:“好大的口气,敢仗着公主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没有公主,你现在还在圣巴巴拉宫当你的马夫呢!”
谁知道和冬面对这致命一击面上却露出一丝恍然,当马夫的日子足够短暂自己会忘记不足为奇,但在前线杀敌的日子怎么也恍如隔世了?
两人这种静默持续了几分钟,亨瑞眉心紧锁,还以为自己戳中别人痛处——要是让和冬想起来是谁将她流放的就不好了,但没想到,电梯关门前,哨兵却看着他说:“对,你说得对。”
齿轮‘喀’的一声合紧,电梯上行。
和冬喃喃自语:“要是没有公主我早就死了,但是没有公主,我不仅可以当马夫,还可以扛着枪、操纵机甲日复一日的巡逻,直到最后死在前线。”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削、高挑,乌发带雪,肩头犹有还未融化的雪花,和冬伸出手将雪粒扫落:“公主也能拥有一个驻守边疆的伴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