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底,他还是希望许娘子能买下来,他没有独行道人的潇洒,能慨然接受贫苦踏足天地,也不像许栀和不为财帛所困、怀向世之心,他记挂的,就是多赚些银子,不为什么,只要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他心底就踏实。
“许娘子是觉着高了?”
摊主摸不准许栀和的神情,低声问。
“没有,”许栀和摇了摇头,“这几幅加在一处,共多少?”
“三十四两。”
摊主一番计算,除了锦官城那幅他先借花献佛给游道人,游道人又慨然解囊给慈幼庄,其他的画作都不贵。
许栀和微微颔首,从腰间解下佩囊,点出足数,交给摊主。
摊主将画轴卷好,递出去时,看见在旁边一直耐心等待的郎君上前一步,自然而然接过画轴,“我来。”
“哎,哎,您收好。若是有好画,某定然留心。”
明明郎君脸上带着柔阳般轻和的笑意,但身上的矜贵和威仪仍有一丝传出,不难联想到此人非富即贵。摊主擦了擦额角,看两人相视一笑,在心中感慨了一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两人走到潘楼,等候多时的潘光立刻上前。
明明已经步入深秋,潘光手上依旧摇着一把折扇,扇面白底金箔纸,一面题字一面河山,题字那一面“太虚容我卧,万古不留痕。”
笔走龙蛇,看上去出自大家。
风调跟在潘光身后,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开始摇扇子的潘光,转而朝许栀和拱手,“许大娘子,请问舍弟……”
“应该快到了。”
许栀和道。
雨顺掌管着府上护院二十余人,凡她所在之地,要么光明正大跟随,要么潜行在侧。自他们踏入潘楼已经二十息,雨顺自会现身。
风调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雨顺顽劣,多亏大娘子这么多年悉心教导——”
“兄长你说我坏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今日大娘子与主君在此,有他们为我做主呢。”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响起在众人耳边。
为了方便,雨顺今日穿着靛蓝色劲装,袖口束起,缠着一根大红色丝绦,看上去分外干净利落。见陈允渡手中捧着画,连忙上前,“我来。”
同时圆目一瞪,故作凶狠道,“你们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竟让我们主君亲自抱着画?”
他张牙舞爪,可在场众人不是陈家护院,内心并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潘光忍不住,哈哈放声大笑起来,许栀和紧随其后,就连性情最淡然的陈允渡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带着些许无奈。
风调没有看雨顺,但出手却像是手上自带眼睛一般,精准地落在雨顺脑壳上,伴随着一声“哎哟”,他道:“诸位见笑了。”
潘光也道:“宴席已经备下,许娘子、陈大人,请上楼。”
雨顺抱着画,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走在许栀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