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
许栀和在旁看着交谈的两声,关注点全在小舅的最后一句话上。
是了。水阳县的一套小宅院尚且三百贯出头,在汴京光是想要落户置宅,就不是他们现在能负担得起的。加之柴米油盐、衣物纸笔……现在家中还剩下十七两银子,买了船票,身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田庄和铺子是能收成,但是还没到年底。卖庄子、铺子,除非真到了最后一步,否则许栀和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也不知道十六两能在汴京过几日。
……
陈允渡望着许栀和隐含愁绪的眉眼,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在想什么?”
许栀和看他一眼,实话实说,“去了汴京免不得需要开销,现在身上银钱不多,赁宅之后,更是拮据。”
原来是在担心银钱。
陈允渡道:“栀和无须过分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安定下来了,我再去书肆找个抄书的活计。”
这个时候,还是雕版印刷为主流。除了《三字经》、《千字文》等常用书册,其他小众书籍单独制版并不划算,故而书肆里的书,大多是贫苦人家的书生一本本手抄出来的。
书生的字未经名家点拨,只能称作端正,等闲抄书,入不了达官贵人的眼。
像陈允渡这般行笔飘逸、字迹清峻的,抄书倒是抢手得很。以《三字经》为例,一本抄书可换三五百文不止。
许栀和见过陈允渡的字,听到他这般说,微微安下心来。
只要不是只进不出,日子就还能过得下去。
她也手脚俱全,等安稳下来,也可以试着做些零散东西售卖,换些银钱。汴京虽然物价高,但是也意味着东西做的新颖别致,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般想着,许栀和眉眼又舒展开来。
陈允渡见她嘴角微微弯起,忽然有些可惜,船上颠簸无纸笔,不能作画一幅。
两人在外吹了一会儿风,抢在太阳完整从云层中出来之前,回到了船舱当中。
许栀和刚走到门口,便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腰肢发酸,还隐隐作痛……算算日子,是该来癸水了。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只想着快些回到船舱躺下。
陈允渡注意到她额角的冷汗,许栀和的体温向来是比他低的,才外头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尚且感觉不明显,怎么反而许栀和先流了汗?
他本能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握许栀和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显然不是热出了汗。
许栀和将手从陈允渡的手中抽出,对上他关切的神色,轻声说:“不是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
陈允渡怔了怔,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面上微微一红,目送许栀和走入船舱。
许栀和的癸水很准,差不多就在每个月头几天,回船舱坐下后,她让秋儿新拿了一套衣裙换上。